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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量再三,终于在震耳的雨声中松口:“那一起走吧。”
林子觐要去的地方,是市区的一家保龄球馆,离便利店不算远,步行大约十分钟。
雨水铺满了整个街道,云雾遮住阳光,昏昏如暮色。
红色的伞,像一朵睡莲,飘在朦胧的水汽里。
伞不大,到底难以支撑这磅礴的雨。如注的雨水从伞沿落下来,滴在肩膀上,顾夏本能地朝林子觐的方向缩了缩。
她的个子不算矮。在南方,一米六九的女生已经算是高个子了。但遇到人高马大的林子觐,撑伞还是费劲。
刚走了两分钟,她的手臂已经微微酸涩,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
林子觐的眼睛有杆尺,立刻察觉到她的难处,握住伞柄,“我来撑吧。”
他接过去的时候,冲她轻轻笑了一下。
顾夏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远处的雨。
她不是故意视而不见。只不过早已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看得出每个笑容背后的深意。
一路上,林子觐没怎么说话。过红灯时,他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姐姐,你的花店开在哪儿啊?”
“静临东路上。”
他又问:“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是不是北川的?或者在北川待过?”
开花店之前,顾夏曾在电视台当过几年记者,普通话字正腔圆,标准得堪比电视台主播。不知林子觐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北川人。
她摇头,“我是临奚本地人。”
林子觐笑,“真遗憾,还以为遇见个老乡呢。”
雨势太大,等两人走到保龄球馆时,裤脚湿了大半,湿哒哒地黏在腿上。鞋子亦湿透,每走一步,都在身后晕出一片水渍。
保龄球馆里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地站在门口,聊天的,玩手机的,打电话的……似乎都没带伞,在等雨停,或等车来。
他俩穿过这群人的时候,人群似乎安静了几秒,像是电影按了暂停键。
顾夏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她很确定,这些目光是冲着林子觐来的。
他这个人,一脸叫人垂涎的五官,确实有点扎眼。
然而林子觐,像是早已习惯了被人注目,完全没在意。他熟门熟路地走进球馆,喊了两声,“老钟,老钟!”
不一会儿,从柜台后的房间里钻出一名中年男人,想必便是这家保龄球馆的老板了。
“哎哟,林爷!”
老钟很热情,迎上来时给了林子觐一个拥抱。
四五十岁的人了,见到林子觐比中了彩票还高兴,嘴角快咧到耳根,两颗金牙令人瞩目。
“我前两天问小韩您什么时候来,她说还没定。谁能想到今天人已经到了。什么时候到的?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
“早上刚到的。”
“没跟那帮兔崽子说?”
“还没来得及。”
“林爷您放心,这回您来了临奚,那就是来了我老钟的老巢。千万别跟我见外,有什么事您喊一声,我随叫随到。”
林子觐笑了声,“有你这句话就行。”
这老钟的年龄少说也是林子觐的两倍,一口一个“林爷”叫得格外亲热,看上去亦十分尊敬林子觐,顾夏不免好奇地多听了几句。
在这些支零破碎的对话里,她模模糊糊地拼凑出林子觐来临奚的原因——
林子觐是北川人,赶今儿最早的一趟航班来的临奚。因为太早,保龄球馆还没开门,所以在咖啡馆里补了个觉。
听语气,往后像是要在临奚常住。
只是想不到他人脉还挺广,一会和便利店收银员称兄道弟,一会和保龄球馆老板相谈甚欢。
全然不像个初来乍到的学生。
如今人送到了,顾夏任务完成,也该走了。
她走到保龄球馆门口,林子觐又追上来,“姐姐,加个微信吧,下次买花找你。”
“我不加陌生人。”
她本能地一声拒绝,直到对上林子觐微微诧异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直接。
于是立刻找补道:“我意思是,花店离这里挺远的,不用特意来买。”
她之所以拒绝,是感觉出林子觐对她过分的热情。
这并非她自作多情。
只不过搭讪、借伞和索要微信,这一连串的行为难免让人多想。
但她忘了,方才来保龄球馆的路上,她分明说的是花店开在静临东路,离这里只有三站地铁的距离,压根谈不上远。
林子觐仿佛知道她在撒谎,唇角似笑非笑,却并未拆穿:“那姐姐,再见。”
*
顾夏回到花店时,小米正忙着制作花篮。
她经营这家花店的时间并不长,堪堪两年时间。
花店门面不算大,也就百来平米。因为开在闹市区,附近高档餐厅和写字楼不少,生意一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