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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静悄悄的,盛欢从左边慢慢地数过去,房号就在镂刻着精致花纹的门牌上,1275、1277……经过很远的一段路,盛欢终于找到了1278号。可是这里房门紧锁,旁边的大会客室里也空无一人,盛欢试着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管家昨日才往这里通过电话,不料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这里的人就走得干干净净。是温鸣玉让他们离开了吗?盛欢突然记起佩玲说过的话,心倏然向下重重一沉,像是被迎头浇了一桶冷水。
难道温鸣玉真的在躲避他?
盛欢一时想不出下一步该怎样办了,他所知的温鸣玉的一切都来源于对方,要是那个人主动与他隔绝了消息,盛欢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找到温鸣玉。
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恼,忍不住往门框上重重砸了一下,手上的疼痛还没有散去,有人忽然带着笑意在他身后道:“找不到人,就拿门来撒气,你的手不疼吗?”
盛欢匆忙转身,眼中映出一道熟悉的影子。那人身形高挑,有张漂亮的脸,一双含着雨色的眼睛。
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众随从,黑压压的,神情不善。盛敬渊在盛欢面前站定,微笑地看他,样子十分可亲。但他带来的人却将走廊两头都堵了起来,盛欢刚后退了几步,就看见有人掏出了枪,冷冷地打量着他,宛如猎人在衡量一头不听话的猎物。
这是一个早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从看到盛敬渊的那一刻起,盛欢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来不及惊惶——在此时此刻,惊惶也是徒劳无功的,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上的当、只是盛欢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能让温佩玲来当他的帮手。
他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什么都不答,仅道:“跟我走吧。”
盛敬渊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像一个亲切的长辈般,带着盛欢向外走。走这一字可以有很多含义,盛欢猜的到,对方恐怕不仅是单纯地要他离开这个地方。和盛敬渊相见以来,对方已在言行上针对过温鸣玉许多次,这一次的作为,恐怕也脱不开这个目的。盛欢不愿配合,站在原地没有动,又问了一遍:“你打算利用我来威胁他?”
盛敬渊轻声道:“威胁?那你以为,温鸣玉会因为你而受我的胁迫吗?”
不等盛欢开口,他便自发地作出了回答:“他当然会。”
盛敬渊转过头来,对盛欢微微一笑:“毕竟现在的你,对他的意义已经不同往日了,对不对?”
看着盛欢慢慢变得苍白的脸色,他叹了口气,责怪又爱怜地:“看看你,一提起温鸣玉,就慌张成这样。放心,我不打算利用你对他做什么,毕竟对我来说,谁都不能比你更重要。”
这个人向来是这样,无论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得无比诚挚,教人分不清真假。不过眼下看来,这必定是一句谎言了,盛欢扫了左右持枪的随从一眼:“要是我不肯听你的话,要从这里闯出去,你会让他们开枪吗?”
盛敬渊不置可否:“我们见面不易,我总要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
言下之意,就是盛敬渊必定不会放他离开了。温鸣玉会无端地失去消息,或许就与对方的计划有关,盛欢想到这一点,蓦地止住脚步,一把抓住盛敬渊的衣领,狠狠一推,将他抵在墙壁上:“是你伤了温鸣玉?”他脸色冷硬,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急切与怒意:“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这一推用了极大的力气,盛敬渊没有料到他会骤然发难,脑后被磕得一阵闷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两旁的随从见状,纷纷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盛欢,有人喝道:“放开敬渊先生!”
盛敬渊呛咳数声,也不挣扎,反而垂下眼睛,温和地、体谅地望着盛欢。
“我要是可以对他做什么,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让你跑出来了。”他握住盛欢的手腕,慢慢将盛欢的手指掰开:“温鸣玉没有事,我没有必要骗你。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消息是瞒不住的,我能骗你一天,难道能骗你一辈子吗?”
他用力一扯,盛欢的手当即从他的领口垂落下去。盛敬渊整了整衣襟,又看向眼前这个神情里仍带着戾气,沉默不语的少年:“嘱托我做这件事的人,并不在意你的生死。但我作为你的舅舅,总是希望你平安无事,也希望你能体谅我这一份心意。”
盛欢的后背被对方轻轻一推,又听他道:“我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再不走,有人该着急了。”
这是一道催促,亦是一句威胁,盛欢别无选择,唯有听从对方的命令,跟在盛敬渊身后往外走去。
下楼前,他又回过头,最后望了1278号房间一眼。
第四十六章
盛敬渊把大部分随从都留在外面,只留下两个人跟在身后。他们将盛欢带进了一间小旅馆里,这里处在一条狭窄热闹的弄堂中间,对面是家绸缎铺子。旅馆里很多人,比起丹麓酒店的富丽堂皇,小旅馆逼仄又昏暗,客人来来往往,也有在大堂里高谈阔论的,吃炒豆子喝小酒的,长衫大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旅店里的使役似乎与敬渊相识,见到他,忙把身上拍打干净,朝他一弯腰,谄笑:“敬渊先生,今天下午太阳好着呢。”
敬渊拍了拍他的肩,径自往楼上走去。盛欢跟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名高大的男人,那两人与他视线相接,立即两眼一瞪,作出了凶神恶煞的神情,大概是在威赫盛欢,让他不要打任何逃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