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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一洲打电话过来,问我去哪儿了,我仍游行在湖边的小桥上,跟杨骁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告诉他不用等我,韩一洲说不是他等,是赵寅问我的情况。
“让他去死好吧。”我挂掉了电话,统共一分钟的时长,我也没说几句,就不耐烦了。
“业务真是繁忙,”杨骁感慨了一声,并问:“每天加班到几点?”
他不说我没想责怪的,亏他有脸提,“唯一没加班的一天,有人请客吃饭,被你搅黄了。”
“全公司?”
“一部分。”
“如果是因为一顿饭让你不爽,我请回来。”杨骁大气地说。
而我根本没跟他客气,有杆子就爬,“不是五星级的餐厅,我看不上。”
杨骁拿出手机,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到手机界面,打了个电话出去,十几秒后的响铃,他说:“有空吗?我带个朋友过去。”
他的请客地点着实是有面儿,从门口的地毯到金碧辉煌的大厅都是五星级的象征,出入的上层社会名流我一个也不认识,只是看穿着打扮的不简单,奢靡之风迎面刮来,所谓的赌场也一时间逊色了下去。
杨骁联系的那个人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我以为开得起这样餐厅的人,该有个四五十岁了,最低。可迎面走来的这个俊秀的小生,一张脸最多也就二十五岁为佳。
“真年轻啊。”我看着俊秀小生,喟叹道。
杨骁打破了我的幻想,“他可不年轻,只是脸小,长得显小而已。”
于是,杨骁上前去和那人说话,我和温知栩原地杵着,没有过去相迎。
等他们寒暄完,也就是负责跟着他的脚步去预定的位置坐下来,深夜比白日的人流还大,桌子几乎快要被占满,他要将我们领入包厢,杨骁没有愿意,大厅里的气氛更好,这是他的说辞。
安排我们坐下,他叫了几个人服务我们,我不喜欢无微不至的周到,杨骁也是一样,只是点完菜让人去忙了。
温知栩坐在杨骁的里面,长沙发能睡下一个人,他们俩对峙着我,好像只有我是一个外人。
“气球给我。”我看她拿在手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也因为这个气球,我们这一桌频频被打量,连上菜的服务员路过都要看一眼。
温知栩站起来递给我,我把气球拴在了桌腿上,让它放肆地飘荡着。
“假期有安排?”先上的是热饮,他拿给温知栩,吸管也顺手调节了一下。
“在家躺着,算安排吗?”我靠着沙发,看着温知栩抱着热饮乖巧地坐着。
“你什么时候这么宅了?”杨骁说:“没事的话,度假去吗?日落岛。”
“什么地方?没听过。”
“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望着对面殷勤的男人,“我们俩?”
“我从来没想过带别人。”
他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好心道:“不,我是说,你怎么有胆子邀请我?”他不会当真了吧?还是只有我没当真?我和他的关系,竟然到了可以一起去度假的程度,可笑,这么快就不计前嫌了?
杨骁理解了我的意思,扶着桌面,眼神不善地看着我,“你不敢?”
“你好像没弄清楚,到底谁不敢。”
杨骁闻声优雅地一笑,“肌肤之亲都有了,带你去度个假,有什么不对吗?何况我们以前那么热烈的纠缠和情感,别说度假了,结婚都行啊。”
我被他彻底点燃,抬起腿,痞子一般叠着,“杨骁,你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我们从来没有谈过爱这个字,太夸张了,对我们来说,这个字还不配出现。可是今天他破天荒地提起了结婚两个字,我的兴趣全然被提起,这就好像我得知顾铭恐婚和宁钰闹掰时一样有趣。
温知栩早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热饮,眼神飘忽不定地游走在我和他旁边的男人身上。
我们避着她的时候,想要刻意隐瞒时,她什么也不能知道,我们揭穿后,露馅后,恨不得她连我们上过床的细节都清楚。
没办法,谁让她信任的两个人都这么靠不住?谁让她姓温?谁让她是我的妹妹。
我直白粗暴的话语,流动在三人之间,一个正在等待答案,期望地望着杨骁,一个正在讽刺答案,捉弄地望着杨骁,而决定后果和趣味的杨骁本人,回答只有三个字,他满是柔情的双眼,溢出的贪婪,像是质问又像是诚意地答案:“不行?”
他出口的那一刻,我安静了几秒,凝视着他,随后好似被戳到了某个穴位,以好生张扬放肆的声线在餐厅里大笑了起来,前来上菜的服务员,满厅的客人,孩子,妇女,少年,老人,皆被我这癫狂似的嗓音吸引来了视线,他们用同一种眼神望着我,观摩着我,像是看一只发疯的猴子。
连温知栩都被吓了一跳,惊恐地凝视着她瞬间陌生的哥哥。
我笑了整整一分钟。
他们看了整整一分钟。
一分钟的疯狂大笑,失去理智般的狂躁,让温和的气氛变得惊悚可怖。
我停下时,四周鸦雀无声。
噤若寒蝉的陌生人望着我,就像看一个精神病人,或者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这是我自己的狂欢,他们不懂,他们无法和我共情,否则,他们一定跟我一起放声大笑。
“杨骁,杨骁啊,”我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声声地十分有力,我嘴角的笑是嘲讽,劣质的语气是威胁,吐出的话是警告,“我亲爱的前男友,给你个诚心的建议,不要说喜欢我了,真的太他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