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回 嗅花轻试
海棠起身开门,只这开门一望,海棠便就乐了。许是考虑到自己不能发声,这宁方士竟抱着一卷纸笔便来。
宁乔无奈摇头,自古美人笑倾国,更何况盛装美人,宁乔始觉不假。
二人各自行礼方罢,海棠便示意宁乔入内,宁乔去屐裸足走进雅室。地上铺着薄毯,室内空旷无多余器具,墙上挂着仕女图,角落倒是安置着各色器乐。
“这茶是新煮的,方士可要尝尝?”宁乔本是被墙上的仕女图吸引,忽闻室内有人发声,不由得吓了一跳。
“是婢妾吓到方士了吗?”这个声音粗哑干涩,与女人桃花般的面容极不相称。
宁乔不过沉思一瞬,便施施然到了案几前,与她相对而坐。此人端得是一张好面皮,与女子笑言攀谈也从不令人觉得轻浮。
“宁某确实有些意外,娘子竟会如斯多乐器。”
海棠听闻笑了,她轻浇一壶水,换了几杯盏,合手奉上茶。宁乔以礼接过,又道:“况且娘子的茶艺着实不俗。”
海棠这才回言:“我不常在此处,那些东西是家主前几任夫人的。”
宁乔饮茶时总会抬眉,一双眼眸更显得清朗朗,便少了一丝脱尘之气,比之秦克更像个少年郎。
海棠瞧着这面皮,便又多问了一句:“方士的眼睛现下可好些了?”
宁乔回道:“府中药材好,已消了肿,怕是快好了。否则娘子也不会看这么久。”这句话便有些轻佻出格了,海棠挑了挑眉,竟未察觉此人是个伪道人,便觉得有意思起来:“方士莫要同奴顽笑,奴可是要当真的。”
宁乔却不答言,含着笑轻嘬了口茶,仿若先前调笑之人并非自己一般。海棠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气恼又自觉若与之攀些口舌之争恐讨不到好,于是便问:“方士之前说有要事相商,不会指的是品茶吧?”
宁乔便不再与她兜圈,放下杯盏便道:“我是来问裘氏一事的。”
海棠挑眉笑了:“我以为方士是来问我闹鬼一闻,毕竟传说中只有我碰见了那妖物。”
宁乔摇头道:“世上无妖,只是人心有邪。”
“那方士是觉得是裘氏的鬼魂在作祟?”
宁乔听闻此言,倒是一副听进去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又似逗弄人一般:“未尝不可。”
海棠被气笑了,心下却更为小心。此道人说话真真假假,却又惯探人心,稍有差池,便入了对方的陷阱。先前只将他看做初出茅庐,想法简单的道士,这番下来,不能小觑。
宁乔垂眉叹了口气,正色道:“方才我看那仕女图,有三幅,都书有秦夫人文。莫不是秦将军三位夫人的画像?”
“的确。我见连日天气尚好,便将那画卷拿出来晒一晒。”海棠又道:“方士可知,哪副是裘氏的?”
“我大意猜测一番,可是这副舞剑图?裘氏应当便是上面穿红色劲装的女子。”
海棠点点头:“不错。”心中又暗自乍舌,她原本以为联系那晚的笛音和裘氏,理当会觉得裘氏画像是那吹笛仕女图。可又想到三位夫人只裘氏出于武将之家,选舞剑图也是情理之中。
“我选这幅图除却常人所想,更多是觉得此女同娘子甚是相像,还都爱穿红衣。若非那场事故……”宁乔摇着头一阵叹息。
“方士妄论,奴怎能同夫人相提并论。”海棠垂眸示弱:“吾本浮萍,飘零无根。只不过吹一手好笛入了少将的眼,就如同那夜间的笛音,许是我吹的,许是不是。方士莫要再试探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