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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惯了美人刀,再喝旁的酒,总觉得寡淡无味。
可是这一杯梨花白落入腹中,却分明有别样的滋味。
有惊异,有疑惑,有茫然,也有隐隐的恐惧。
这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人?
自己识人无数,从无错漏,难道真是错认了她?
也许她只是看上去天真无邪而已,实则是善于伪装吗?
心中烦扰不堪,便不禁也跟着多喝了几杯。
饭没吃完,阿栗就回来了,站在外间廊下静候。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更重要
丁璨就对陆嘉月笑了笑,“你先吃,我与阿栗说几句话就来。”
来到外间廊下,从阿栗手里接过了信,塞于袖中。
“你让六子他们先回去,别惊动了这里的人。”
阿栗见他神色沉郁,不敢马虎,恭谨应了。
这一顿饭,丁璨吃得甚是煎熬。
陆嘉月又喝了几杯酒,仍不尽兴,丁璨好一番劝说,她方才搁了酒杯。
吃完饭,辛竹捧上茶来,伺候着净手漱口,又再捧上醒酒的茶汤来。
陆嘉月喝了一口,酸溜溜的,又全给吐出来了。
她双颊绯红,眼波潋滟如春水,丁璨只怕她是有些醉了。
于是上前牵了她的手,转过紫檀架子,有琉璃屏风隔出来的一间书房。
书房里一张清漆红松木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俱全。
丁璨笑道:“上回你说我的小楷写得好,要跟我学,不如你先研墨,我来教你。”
陆嘉月乖乖地研墨。
丁璨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然后另拈了一支细巧的羊毫,舔了墨,递与陆嘉月。
“你写给我看看。”
陆嘉月向来不在笔墨诗书上用功,写出来的字,至多只算是笔迹清秀罢了。
依着写了一遍,道:“二叔,我写的字太丑了我看我是练不好字了。”
陆嘉月自觉羞愧,脸上愈红,将手里的羊毫搁下了。
丁璨没有说话。
从袖中取出了阿栗交给他的那封信。
展开了来,两张纸放在一处对比,字迹同样清秀,浑然出自一人之手。
陆嘉月不明所以,也凑过来看。
这一看,整个人登时僵住了。
丁璨的声音深沉冰冷,在她耳边响起。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张纸,正是那一年两淮盐税案发时,她让小顺小成两个往金羽卫署衙里送的那封信。
几年了,她早就忘记还有这封信的存在了。
原来他说教自己写字,只是因为他起了疑心,在试探自己而已。
该怎么向他解释?
陆嘉月抬头看着丁璨。
他眉目依旧温润隽秀,只是眼神里,再不复往日看着她的时候,那样的温柔似水。
他的眼神里,此刻只有疑惑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似乎是在告诉她,他今天必须得到答案。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六羡茶楼,元曦所说的话。
“国舅是个只知忠君职守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是你在暗中襄助于我,谋求东宫储位,你猜他会不会将你关进金羽卫署衙里去?”
陆嘉月对着丁璨微微一笑。
“如果我不说,二叔会将我关起来吗?”
丁璨的眼神变得更复杂。
这个小丫头怎么会这样想
将她关起来?他怎么舍得!
可是她究竟是谁?
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丁璨叹道:“我只是想知道,暗杀之事,究竟是谁指使。”
陆嘉月哂然一笑,“我不知道难道不是魏王吗?”
丁璨目光如炬,直视着她的眼睛。
“那你又是从何处预先得知暗杀之事?”
陆嘉月转过身去。
该怎么说?
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吗?
她忽然觉得头有些疼,昏昏沉沉的,有些站立不定。
梨花白,入口绵柔甘甜,后劲却是不容小觑,更何况她又向来是滴酒不沾。
脚步有些虚浮,她晃悠悠地走到软榻边坐下了。
以手支颐,倚靠在引枕上,对着丁璨笑道:“二叔过来坐,我说与二叔听。”
丁璨长长一叹。
心中五味杂陈,没个着落。
在陆嘉月身边坐下了,就听她又笑道:“不论我说什么,二叔都会相信吗?”
丁璨忽然觉得眼前的小丫头有些陌生。
她像是从极远的地方,身上携带着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