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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知道你的生理卫生课成绩全班第一,得了A+,一直忘了和你说恭喜。”
一般情况下,只有中学才会有生理卫生课,但是西点军校的学生们实在是太过精力充沛,又有做事不动脑子的悠久传统,因此校方就把这门课一直开到了大学。近十几年来,教这门课的一直是那个被称为“嗅探器”的教授,他得此雅号,是因为不论学生如何在试卷上做手脚,他们的期末成绩,永远都会按照性经验由少到多,而呈现从高到低分布的状态。而在考试中名列前茅的学生,自然也会被永远钉在西点军校夜生活的耻辱柱上。
在大学时代,由于做了司徒文晋和伊斯特的室友,谢元亨对某些知识的掌握程度几乎达到了无人能出其右的境界,因此考试之前他信心满满,自以为能打破“嗅探器”的魔咒,可他那高到匪夷所思的考试成绩却令他原形毕露,在学校里受尽了嘲弄,还得了“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中的矮子”这样一个虽又臭又长,却流传极为广泛的雅号。
因此,听到伊斯特随口报出自己成绩的时候,洛曼诺羞愤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走到炒肝店敝旧的半片门脸前,洛曼诺伸手拨开门口“打烊”的牌子,拉开油腻腻的店门,将伊斯特让了进去。
炒肝店里没有点灯。昏暗之中的店铺,却仍然是伊斯特记忆中的模样:只有寻常人家客厅大小的店堂里,杂乱地摆着几张摇摇欲坠的塑料旧桌凳,破旧油腻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地板也腻得要粘住鞋底。四周的白墙早已被油烟熏蒸得灰黄剥落,喜兴却恶俗的廉价字画,红彤彤挂满了一墙。
伊斯特伸手去拉灯绳,亮起的却不是顶灯,而是店铺天花四周那一圈红红绿绿的善财童子小彩灯。不知是电压不稳还是灯具太廉价,彩灯闪闪烁烁,明暗不定。在昏暗的灯光中,洛曼诺走上前去,背对着伊斯特,在店铺正中央的桌子上捣鼓了起来。伊斯特只听到轻微的哧的两声,随后眼前便是一亮——中央那张桌子上,有两点明亮的淡黄烛火柔柔闪烁起来。
在烛火中,伊斯特看到店铺正中的那张桌子竟不是店里的廉价塑料桌,而是一张工艺精良的实木二人方桌,桌上铺着素白厚实的挺括台布。雪亮的白餐盘、银餐具已经整齐摆好,那盏做工精美的高脚烛台上,两支细长莹润的浅黄蜡烛火光摇曳。
洛曼诺接着走到店铺一角的电视柜边,低头拧开了那架拉拉杂杂的旧音响。伊斯特本以为音响中流出的必是意大利花腔女高音,却不想耳边响起的却是一阵檀板班鼓、铙钹铜锣。在月琴和京胡的咿呀声中,一个威严苍劲的男声沉沉唱起了西皮腔、二六板,
“一十三岁习弓马,威名镇守在长沙。
自从归顺了皇叔爷的驾,匹马单刀我取过了巫峡。
斩关夺寨功劳大,军师爷不信在功劳簿上查一查。”
——音响里低声放的,正是一出《定军山》。
伊斯特不由得微笑。
正如伊斯特从来不肯改变自己浓郁的伦敦东区口音,洛曼诺也从不回避自己在唐人街混迹的少年时光。此时他笔挺地站在烛光下,目光温柔,仪态优雅,可她也曾见过他趁着午休时间溜到这里给父亲做帮工,簇新的军装上随便套上个围裙,就当起炒肝店的店小二来。尽管要在几个大蒸笼的烟火气中被客人们呼来喝去,他也还是笑意盈然、浑不在意。
人人都说宁馨颇得年轻时代伊斯特的神韵,但伊斯特却觉得洛曼诺同自己更为相似,或者说,洛曼诺是升级版的自己。同样是出身卑微而青云直上,伊斯特年轻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低贱血统,多少是出于对俗世目光的嘲讽;而洛曼诺,却根本是因为他对世上嘈杂纷扰全不介意。尽管年纪尚轻,他却早已懂得何时应当坚持固守,何事应当潇洒看淡。
洛曼诺微微倾身,向伊斯特伸出右手。伊斯特抬头直视他的面孔。他的面容在烛火柔光之下英俊极了,他的目光更是温柔得能沁出水来。如果年轻十几岁,她大概会对他痴迷吧,但如今,即便她对他也极为喜欢欣赏,但他想要的,她却不知道能不能给他。
看见伊斯特目光温软,洛曼诺心下欢喜。牵过她的手,他将她安置在桌边的高背椅上,半跪着在她膝上衬好白餐巾,接着转身从调理台端上一盘扣在银盖子之下的菜式,轻轻放在伊斯特面前。
伊斯特嗅嗅盖子底下隐隐飘来的香气,期待地等着洛曼诺掀开盖子。可洛曼诺却拿出一块绸帕蒙住了她的眼睛。
伊斯特乖乖听话。——她从来不和食物作对,更何况是这个意大利小子精心烹制的正宗意大利美食。
银盖子被掀开,发出悦耳的叮铛声。紧接着,一阵生鲜菜蔬的清香,夹杂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