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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活一天!我只盼你现在就下十八层地狱,也尝尝我们今日痛苦煎熬的滋味!”
人群中一片叫好喊打声,更有几个村民气势汹汹地手持锄头大棒,眼看着就要招呼在那青年的身上。伊斯特大声惊呼,就要冲上前去护持,却惊惶地发现自己既发不出声音,又迈不开手脚。
画面忽然一变,又成了肮脏潮湿的暗室。几名头戴黑面具的大汉手持足有两尺长的利刃,向那手脚被缚、委顿于暗室中央的俘虏走近。那俘虏的军装上斑斑点点尽是凝固了的黑红血污,一张清冷的扑克脸上也布满了青紫瘀伤。
那为首的大汉上前踹了那俘虏一脚,狞笑道,
“等我割下你的狗头挑在大营的旗杆上,看看能不能把你们这些肮脏的殖民狗吓得滚出我们的家乡!”
那大汉说着便一把抓起那青年的黑发,拿出一个黑布口袋便套在他头上,随即抽紧袋口的绳子。将青年踢倒在地,大汉用膝盖抵住他被黑布罩住的头,操起利刃便向他脖颈处割了下去。伊斯特大声哭喊着“阿晋!阿晋!”,手脚却被什么牢牢抓住,不能挪动分毫,只能眼看着他颈部动脉的鲜血喷溅而出,她的视野里,自此只剩下一片绝望的惨红。
却听见有熟悉的女声急急呼唤着她的名字,“梅!梅!”伊斯特忽觉手脚又恢复了知觉,忙惊跳起来,却见自己的飞行员宿舍里一灯如豆,自己正斜躺在沙发床上,而跪坐在自己身畔一脸担忧地唤着自己的,却是闺蜜孔真。
伊斯特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虽已醒来,仍陷在梦中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坐在沙发床上大声喘息,泪水仍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
孔真搂住伊斯特的肩膀柔声安抚,告诉她一切不过是梦而已。见伊斯特神色渐宁,喘息渐定,泪水渐收,这才起身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她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真抱歉,阿真,大半夜的把你弄醒了。”
孔真在她身旁坐下,摇头微笑,“做了什么噩梦?听你一直喊司徒的名字。”
伊斯特也笑,“我梦见阿晋吃一盘宫保鸡丁。”
“司徒不是就好这一口么?”
“那盘鸡丁是猪油炒的。”
“……那又如何?”
“在我梦里他是回民。”
孔真深知伊斯特的性格,见她虽语带戏谑,但眸子深处仍有掩不住的惶然惊惧,知她是随口敷衍,便也跟着笑起来,没有再追问下去。从外衣兜里翻出自己房间的钥匙递给伊斯特,孔真建议,
“我看你是在沙发床上睡得不舒服才魇住了。反正现在元亨肯定是在司徒那里打地铺,你不如去我们屋里睡。有你最喜欢的超软双人床,想打横睡都由你。”
伊斯特道谢接过,说若是还睡不着,就一定去他们的夫妻间沾一沾桃花。
孔真又给伊斯特倒了一杯水,见她又恢复了平日里惫怠模样,才略略放了心。嘱咐了伊斯特有事就把自己叫醒,孔真揉着惺忪睡眼缩回伊斯特的窄床上继续睡觉。
伊斯特在沙发床上翻来覆去再睡不着。
自从四个月前因叛军突袭而失了同司徒文晋的联系,这个梦就出现得愈发频繁。这个梦之所以恐怖,是因为它同伊斯特十几年前在西非和中亚执行维和任务时经历过的一切几乎分毫不差——梦与现实唯一的区别,是梦里的司徒文晋,是现实中的自己;而每次梦醒之后伊斯特总觉得侥幸,也是因为在现实中曾遭遇过这一切的是自己,而不是司徒文晋。
伊斯特不由得伸手抚摸自己的脖颈。虽然数次整形手术之后,从外表已完全看不出伤口,但手指抚过耳根到喉间的大片皮肤,却能感受到内里层层叠叠的缝合针脚。
伊斯特躺在沙发床上,在黑暗中,同样的姿势,总有将她带回同样梦境的可怖趋势。
伊斯特继续辗转了几下,却听见睡熟的孔真迷迷糊糊似是说了句什么。寻思着再折腾下去肯定会再把闺蜜折腾醒来,伊斯特摸黑起身,拿了孔真的钥匙,便蹑手蹑脚走出门去。
半夜三点的宿舍区走廊寂静无声。伊斯特浑身发冷,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裙就跑了出来。不想回去闹醒孔真,伊斯特紧走几步,准备赶快把自己埋在孔真与谢元亨那充满奸/情的双人床那温暖的羽绒被里。
掏出钥匙打开门,却发现屋里并不是料想中的漆黑一片。——床头灯亮着,司徒文晋穿着旧体恤沙滩裤的睡觉打扮,正倚在床头翻一本相簿。
抬眼看见走进来的伊斯特,司徒文晋笑道,“原来孔真也是打呼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