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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摔跤也不会摔成这般模样。
钱嫂擦了擦眼角,“其实我也不知道。前几天家具店送来一批新家具,粟先生把房间里里外外都重新换了,许奶奶还剪了窗花儿,我问她,是不是粟先生要结婚了,她喜气洋洋地说是,还问我,在这个中式的房间里求婚会不会太土,年轻人是不是喜欢洋玩意儿。后来,来了位富家太太,听奶奶和她对话好像是粟先生的亲生母亲,把奶奶带走了,再后来,就听说奶奶摔了,在医院。”
“可是,为什么要出院呢?”
钱嫂叹了口气,“老人家对于自己的大限都有感觉的,我们老家的老话也说,老人家最怕摔,摔一次差一次,医生也说这回挺严重,说什么休克性失血,时间太长,器官都衰竭了,奶奶自己想要回来,大概是不想在医院里走……”
涂恒沙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掉了泪。
钱嫂也哭,指着院子里挂着的一排吊柿子,“前些天和我一起买了一整担儿柿子,一个个削了皮挂起来的,说是自己吊的比外面买的干净,做给你和粟先生吃,算着时间,明儿就该结霜了……”钱嫂说着呜咽起来。
涂恒沙看着院子里一串串小灯笼似的吊柿子,门帘似的挂了一排,灯光下金晃晃的,来时匆忙竟然没看到。
脚下的棒棒糖呜呜两声,钱嫂摸着棒棒糖的毛更是难过,“没出事儿的时候棒棒糖成天跳着蹦着去咬柿子,我和奶奶天天赶,今儿连棒棒糖都乖了,恁是老老实实地趴在这,一点儿不闹,也不去和柿子玩了……”
涂恒沙再没忍住,捂住嘴哭起来。
夜风吹过,吊柿子晃晃悠悠,愈加显得这院子空荡。
“越越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涂恒沙这时才想起樊越搬家这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整天在医院守着,今儿回来,人就不见了,搬得真快,你问粟先生,粟先生肯定知道的。”钱嫂感叹,“前些日子,院子里还热闹着呢……”
夜深了,秋凉侵袭,涂恒沙蹲下,把棒棒糖抱进怀里,棒棒糖拱了拱,也往她怀抱深处钻。
彼此取暖。
房间内,粟融归俯身,捧着奶奶的手。
“呱呱……”奶奶的声音比之前和涂恒沙说话时又弱了些,“奶奶……奶奶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了……你妈妈总以为我还有一笔钱留给你……你爷爷走的时候……的确给我留了一笔财产……可是……奶奶没法给你了……你不要怪奶奶……”
他将额头贴在奶奶手上,闭目,肩膀微微颤动,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奶奶留下……
“那笔钱……二十年前……我就花光了……捐给了……沙子爸爸……老家的村子……修了学校、公路……算是……算是给你爸赎罪……这些年我自己的积蓄和工资……每个月……都会寄一部分过去……村里会发给当年那些……病人的家属……所以……除了这房子……奶奶什么都没能留给你……呱呱……你能理解奶奶的……对吗?”
他更是握紧了奶奶的手,点头,“明白……奶奶!我自己也是!工作以后,每个月工资的一部分寄了过去,就是钱不多……”
许奶奶很是欣慰,“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才是……许家的好孩子……不像你……爸爸……被金钱迷了心……你爸早逝……奶奶很心痛……那是奶奶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可是……沙子爸爸固然背负了你爸一条命……可你爸……又何尝没有背负别人的命呢?那么多工人……最后都死于……这个病……怪只怪……奶奶没有教好你爸爸……让他长着长着……长歪了……奶奶……现在……就下去……向你爷爷请罪……奶奶……辜负了你爷爷的嘱托……”
“奶奶……”他知道留不住奶奶,只是时间的问题,哽得说不出话来。
“傻孩子,别难过……”许奶奶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是人都有这一天……奶奶欣慰的是……你长大了……还长得这么好……这么出色……品德端正……奶奶在爷爷面前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奶奶!你告诉我!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他缓过来,不甘心地问。
“就是奶奶……自己不小心……奶奶年级大了……没站稳……”
这个解释许奶奶已经说了三次了,他不信,可也再问不出什么来。
“呱呱……”许奶奶叹道,“答应奶奶,不要恨她……她在粟家不容易……虽然方法偏激了些……但总归是你妈……天底下没有哪个妈不疼自己儿子的……不然……她也不会非要坚持把你带进粟家……过去的总归过去……你都能放下与涂家的恩怨……就不要再执着这件事了……衰老和成长……都是不可逆的自然规律……总有一天奶奶这辈人都会化作尘土……你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奶奶希望你没有包袱,不受束缚,走得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奶奶在天上看着……也就放心了……”
“奶奶……”他悲痛呛声。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