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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夫郎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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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挪开竹筐鸡仔鸭仔有的被惊醒了,抖着翅膀啾啾叫两声,见它们都好好的,陆谷就把竹筐盖上了,等会儿太阳出来再放出去。
    他打开堂屋的两扇门,冷意袭进来,在屋角睡觉的三条狗蜷的更紧了,灰白细犬还朝他这边看一眼,但没有起来的意思。
    灶底火苗腾起,往里头添些细柴,很快就呼呼呼烧旺了,陆谷揭开笼屉盖一看,杂面馒头还有十来个,够早起吃了,也能给沈玄青带几个进山当干粮。
    他给锅里架上笼屉,放了四个馒头上去热,盖好锅盖后犹豫一下,便拿起碗在装精细白面的袋子里舀了一碗半。
    白面连三十斤都不到,自然要省着吃,进山到现在,他只做过两次葱油汤面,舍不得多吃。
    水很快开了,馒头再捂了一会儿就变得软热,他用碗把热馒头扣起来,不然热气就跑了。又听一下房里的动静,沈玄青还没醒,东边的天刚泛白,还早着呢。
    陆谷舀了滚水烫面,烫面饼子快些,不用等面发了再做。跟沈玄青在山里这么多天,他做饭炒菜已比以前熟练了,和面揉面很利落,五个小面饼胚很快出来,锅底的火还没熄,小火正合适,他将饼胚放在锅底翻着面烙好。
    沈玄青终是起来了,三条狗都跟着他出来。
    大灰打着哈欠,细狗在院子里将四条长腿舒展,还抻了抻懒腰。
    沈玄青在院里盥漱,他也不怕冷,就用冷水洗。陆谷方才已洗过了,他捞了咸菜,用碗端着那四个馒头出来,堂屋里的桌上放着两碗水,这会儿温着恰能入口,两人就坐在桌边吃喝起来。
    陆谷早上吃得少,一个馒头足够了,剩下三个都是沈玄青的。
    “今天想去摸螺?”沈玄青问他,见他点头后又说:“那大灰给你留着,别走得太远,摸不到也无妨。”
    “嗯。”陆谷点头应下。
    这几天忙篱笆跟水塘的事,都没进山打猎,今天必须得出门了,沈玄青吃完就收拾家伙事,见竹筐里往常装干粮的小布袋是瘪的,他便自己到厨房拿了。
    陆谷正洗咸菜碗,见他进来去揭笼屉盖,拿了五六个杂面馒头塞进布袋里,还没说话呢,沈玄青就装好了。
    他急得站起来,湿手都来不及擦,沈玄青提着布袋子往出走,恰好在他跟前,他急了就伸手去拽沈玄青衣角,发觉自己手是湿的,给衣角留下一点湿痕,便吓得怯懦,赶紧松手焦急地说道:“你等等。”
    沈玄青只得停下,头一次被陆谷拉住衣角怯怯地靠近,让他眼里不禁有了点笑意。
    手里的布袋子被陆谷拿走,他不知要做什么,就见陆谷揭开锅盖,从里头拿出了五个白面饼。
    这东西不一样,是独给沈玄青做的,给他买鸡仔鸭苗,还对他这么好,陆谷将装好的饼子递过去时,因心中那么多感激和对沈玄青的讨好有些不好意思,便低头短促羞涩笑了下,小声说:“进山的干粮,吃这个。”
    细面养人,比杂面更好,沈玄青打猎操劳费力气,可不得吃好点。
    接过布袋子,里面的白饼还是热的,让沈玄青手中心中都似暖了起来,又看见陆谷那么害羞地笑一下,他心里那根弦像是被轻轻拨动,自己的小夫郎这么想着自己,叫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表露那份喜悦,一张俊脸笑得都有点傻了。
    陆谷被他这么笑着看,越发害羞不敢抬头,最后还是听见狗对着院门外叫了两声,沈玄青才回过神。
    陆谷送他到了门口,跟大灰看着他跟细狗走进山林,再看不见了,才转身回院子开始一天的忙碌。
    ——
    太阳出来后,静谧的山林不再像夜里那样吓人,遇到草丛茂密的地方要过,陆谷就用手里那根长木棍探草拨路,大灰一路跟着他寻觅。沿着上次采菌子的方向走,还真叫他找到一条山溪。
    溪水往山下流淌,这水看着清极了,比清溪河的水都要干净,溪边还长了嫩绿的水芹,陆谷一掐觉得鲜嫩,尝着咬一口后便决定走得时候多采些,等沈玄青晚上回来吃。
    这水芹比他以前在村里河边采的都嫩,想来切了凉拌一定好吃,还能清炒或跟肉炒,坛子里咸菜不多了,水芹可以放醋腌泡,一两天就能吃,酸酸脆脆的,也换个酸腌菜吃吃,不然老吃咸的。
    幸好他今天出来背了个大竹筐,能多弄些回去。
    水芹先不着急,这里没别的人,他脱掉鞋袜挽起裤管下了水。因是特地过来摸螺,自然不会太早回去,陆谷给自己带了四个杂面馒头,用布袋装着,这会儿下水了,就把布袋绑在竹筐的背绳上。
    水里石头挺多,他翻开好几块总算看见了三四个薄壳青螺,长得还都挺大,就是螺壳偏脆薄,有那还没长老的,用力一捏就会碎。
    陆谷手轻巧,也不愿把它们捏碎,摸下来反手轻轻丢进背后的竹筐。他沿着溪水往上面石头多的地方走,能翻的石头都翻了个遍,找的十分仔细认真。
    甚至还叫他抓到了山溪中一种叫肚紫的小蟹,不是在石头底下就是藏在泥水里,因为肚子上有淡淡紫色而得名,旁的地方叫什么不知道,他们乡下就这样叫,是种还挺贵的山鲜。
    他在安家村的时候曾见过有人上山抓到一些,那人也没去卖,带回家自己炒了,吃完在村里好一阵显摆,说是跟镇上那些富户老爷们吃一个东西了。
    这东西能跟花椒秋辣子炒着吃,既然是吃的,陆谷就不会轻易放过,肚紫跟青螺一块儿抓。
    看见肚紫的时候他想起这东西跟青螺都贵,可这深山不比在前山的时候,抓到东西能去镇上卖,沈玄青脚程快,一个半时辰能出去,他脚力是比不上的。
    不过他又想到,螺蟹这些东西抓了跟泥鳅一样,是要养几天吐吐泥的,放在水里是能活几天的,他琢磨着若真想去卖,赶在下山前一两天抓一些养在水里,也是能拿木桶带回去的,而且比鱼好带,小蟹离了水能活好一阵,青螺他用酒泡了只留螺肉还更轻。
    这么一想,陆谷心里就热切起来,他得多多找些,沈玄青和家里人吃不完了,还能拿到镇上卖钱。
    怕小蟹夹碎或是吃了青螺,他摘了几片很大的叶子包青螺,摸到许多后叶子一包再用细长结实的草茎一捆,往竹筐里一丢就不怕了。
    肚紫在竹筐里用尖腿划出呵啦呵啦的动静,有时觉得它们似乎往上边爬了,陆谷反手重重拍几下竹筐,刚爬了点的小蟹又掉进竹筐底部。
    水声哗啦一下,是陆谷从泥水里抓了只肚紫,捏住在清水中摇摆手洗一下,很快就干净了。
    溪水因走动和涮泥被搅得浑浊,不过等人离开后,没多久又清了。
    大灰在水里蹚了一阵,回到岸上扑棱棱抖动身体甩毛,溅的陆谷身上都有水点,他抬头去看大灰,眼里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有狗跟着是真安心,走远了也不会觉得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条山溪挺长的,他顺着溪流找了好长一段,上游下游都翻找了,待觉出饥肠辘辘,抬头一看太阳在头顶,都到晌午了,这才上了岸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歇息。
    鞋袜他是边走边挪,省得找不见了,待脚晾干后穿好,见一旁草丛中有能吃的红果,便将那些都摘了,蹲在溪边洗干净,尝一个甘甜甘甜的,就是太小。
    见大灰凑过来,他还试着喂大灰吃两个,没想到真吃了,原来狗也爱吃果子。
    不止草红果,他刚才蹚水过来时还看见一棵水包儿树,上头结的果子都红了,长得还大,但不知道是苦包儿还是甜包儿。这种野果皮薄汁多,熟透后一口咬破,能像水包一样爆开,所以就喊水包儿树。
    陆谷走过去踮着脚拽下一根树枝,摘了个小点的红果子轻轻咬破皮,觉出汁水的甜味儿后眼里全是喜悦,是甜包儿!
    水包儿树苦的多甜的少,十棵里八棵九棵都是苦的,那种苦连大人都受不了,别说吃了,像他刚才那样咬破点果皮舌尖沾到汁水,舌尖都能苦麻了,不适应这苦味的人还会直干呕,别提多难受。
    所以在尝到甜味后陆谷异常惊喜,摘了好些个红透的拿到溪边洗了,这果子越红就越熟,里头果肉那叫一个软,汁水也饱满,他塞一个在口中一口咬破,甜津津的汁水就满溢出来。
    见大灰在旁边,他掰开一个甜包儿递过去,大灰闻一闻,张开嘴就吃了,还舔了舔他手指头上的甜汁。一人一狗就把他摘的这些甜包儿分着吃完了。
    四个馒头陆谷啃了两个半,剩下一个半给了大灰吃,大灰今天跟着他都没空去抓竹鼠撵兔子,总不能让饿着肚子。
    吃完后他找了片清澈的地儿,用手捧着喝了几口,大灰也跟着他一块儿低头喝水,通人性又聪明。
    第32章
    更深处的山林里,沈玄青也找了地方啃干粮,他从筐子里摸出布袋,面饼已经冷了,但心里是热乎的。
    他想起了陆谷,可自己夫郎并不在身边,叫他只得作罢,连眼中那点笑意都被愁闷代替,坐下来脸上没了多少神情,喝了口水就啃起白饼。
    不知不觉,他又想到了陆谷,他的小夫郎人乖又勤快,听别人吃红俏都想给他做,笑起来还挺好看,只是太瘦了。
    那日在赵屠户家里见到陆谷抱孩子的一幕让他记到现在,王郎中也说过生养的事情,这会儿静下来,他便想了许多,头一件事就是要多挣钱,有白面新米和肉吃,才能养好养胖陆谷,不然到了生养的时候,若太瘦身子会吃亏的。
    况且养孩子不也得有钱,乡下人有那贫苦的也能成亲生孩子,可孩子瘦得跟猴儿一样,成日间不是乱跑就是早早干活给人做工,没书念识不得一个大字,比寻常农家的孩子要多吃些苦。
    他念过书也经常去镇上,眼里见过的人和事就多些,如今既想到生养的事,他自然不愿自己孩子吃苦受罪给人去放牛做工,无论男孩女孩又或是双儿,能念上书最好,起码以后不用吃不识字的亏。
    ——
    沈玄青一个人都想了什么陆谷不知道,他吃完沿着溪水继续找,一个多时辰后才往回走。
    下午刚过半,离太阳落山还早,眼下往回走一来是他害怕天黑后的山林,二来是因他沿着溪水走了很长一段,还到附近别的溪流去翻找寻觅,要回去就得先顺水找到来时的路,更费些功夫,自然得早走。
    竹筐底下是七八十只肚紫小蟹,还有大叶子包起来的青螺,好几大包呢,起码有两百,只这些就花了他大半天,从早上太阳升起没多久一直到这会儿,也亏是这里来的人少,不然找上一天还没这些。
    肚紫和青螺上面是水芹菜和红黄都有的甜包儿,嫩绿的水芹码得整齐,他采了大半筐,因竹筐大,这些属实不少了,能吃好一阵。
    末了找到来路回去,陆谷还在路边看见几朵能吃的菌子,顺手就给采了,在东西多的深山里,只要认识吃的就不会饿死。
    走着走着他瞧见远处有棵倒下的大树,便拿木棍探探草,见没有蛇蚁后就拐进去了,大灰也没叫,想来没有什么东西藏在里头。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那棵树倒了,应该有挺久的,但因上次采了菌子着急回去,就没有过去看。
    这树倒下有阵日子了,都朽坏了,上头正如陆谷所想,长了好几簇黑木耳,这东西也不止朽木上长,有时在树上也能看见,就是得爬高或者拿长长的竹竿勾下来。
    黑木耳不算多,全采下来晒干也就吃几次,但他没有错过,这些东西不就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吗。
    菌子和黑木耳放在水芹上边,陆谷见这边再没东西能采摘了,才又走回方才的路上,等过一阵再来看看,说不定木耳还会再长出来。
    天蓝旷远,山中清风和煦,当真是秋高气爽,得了这么多东西,陆谷心情也更畅快,眼里心里都是喜意。
    ——
    沈玄青早上走之前把院门钥匙给了他,陆谷回来后一开门,就跑到后院去看鸡仔鸭苗,见好好的就放心了,又给泡了点米糠麸子吃,因记着它们是吃草的,还到外边打了嫩草回来剁碎,若非这会儿忙,否则他还要去河边挖蚯蚓,小鸡小鸭都吃,吃了长个长肉。
    忙完这些后他才收拾竹筐里的东西,甜包儿有红的有黄的,红的熟太过在路上颠簸碰撞很容易破皮,所以他还摘了皮厚的黄色果子,今天吃不了,放几天熟透了就能吃,摘了不少呢。既知道哪里有甜包儿树,等回头下山前再去一趟,也给沈雁她们带一些尝尝。
    水芹掏出来好多,竹匾堆了一堆,再下边就是几包薄壳青螺了,有包叶子只有一层,被蟹钳给夹烂了,露出来一些青螺,他往木盆里倒了水还滴了几滴油,把青螺都倒进去,养着几天吐泥沙。
    至于最下边的肚紫小蟹,大多都活着,他挑了十来只刷洗干净,准备先给沈玄青炒一盘尝尝鲜,余下的就放在水桶里,撒些盐养两天吐泥,还用竹匾扣上压了木头防着爬出来。
    新采的黑木耳不能吃,他拿了个竹匾出来放上去晒,干了后再泡发吃。
    竹筐竹匾竹篮他上次编了一些,但这么一用就觉得不怎么够,怪不得村里采药采山货的人家里那么多竹匾用来晾晒。
    前两天的竹篾还剩一些,改明儿闲了他得再编几个。
    前院种的秋菜不再蔫吧,隔两天浇回水长得水灵灵的,正好和菌子炒了,再拌个水芹吃,还有肚紫,这一顿很不错了。
    等傍晚沈玄青回来,陆谷已做好饭了,热菜跟米酒闷在锅里,端出来还温热着。
    沈玄青在厨房门前洗手,见陆谷端出来一碗山鲜小蟹,他笑着说道:“竟有这个,你今日是不是跑远了?”
    “嗯,我去摸青螺见水里有,就抓了回来,还有一些在桶里。”陆谷小声答道,因今日收获颇丰,他心中着实喜悦,和沈玄青之间也算熟悉了一点,他犹豫一下继续道:“还有甜包儿跟水芹,咸菜我都捞出来了,坛子空了,改腌个酸水芹吃。”
    沈玄青一进门就看到竹匾上洗好的水芹,闻言点着头笑道:“好,都听你的。”
    不知为何,这话让陆谷有点难言的感觉,像是他可以做主一些事情了,但他是十分谨慎微小的性子,又怎么会问这种话。
    因甜包儿难得,他放好碗再来厨房拿馒头时,看见洗好的红透果子,便拿了两颗到堂屋,低着头递过去,小声说:“给你。”
    沈玄青看见他手里的果子,愣一下才笑着接过去,心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化开,暖暖的。
    凉拌水芹鲜嫩,炒小蟹辣香有麻味,再加上菌子炒青菜,还有米酒喝,两人都吃得饱足爽快。
    天渐渐黑了,沈玄青喂过狗后正要去关院门,正吃食的大灰忽然抬头,冲着外面一阵吠叫,两条细狗也跟着叫了,在厨房洗碗的陆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夜里还没听狗这么叫过。
    好在并非什么野兽袭来,狗叫声不是很激烈,院门前的林子走出来个人影,沈玄青细辨一下认了出来,原是静心寺的僧人慧通,便喝止了大灰它们。
    “阿弥陀佛,沈施主,我进山采药,天晚未能赶下山,又来叨扰你清静了,还望海涵。”慧通在院门前站定,没有贸然进来。
    沈玄青回他一礼,说道:“慧通师父,快进。”
    “多谢沈施主。”慧通和尚这才进来。
    见沈玄青要顶院门,他竹筐还没卸就帮着抬了粗树干,因他以前做过武僧,虽没沈玄青高大,但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他转身看到陆谷,念了句佛号便询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是何尊名?”
    “我夫郎,姓陆叫陆谷。”沈玄青笑道。
    “原是陆施主,失敬失敬,贫僧慧通,乃静心寺僧人。”慧通再次施了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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