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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妈妈的手很紧致,很柔嫩, 此刻掌心的这只手,有点松散, 有点皱褶,有点陌生。这一握, 叫他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
一向坚强的余悦也没忍住,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下来。
“朝朝,你要好好的......”
从老宅吃完饭出来, 余朝坚持要送他妈回去。
余悦还有事要回锦余绣坊,余朝便先把他妈送到店里,刚好一些伯爷叔公也在。
“哟,大明星回来了。”
他们从他外公那辈起就一直是店里的“花佬”,辈分很高。叔伯们很高兴, 上一次见余朝还是清明了, 这次见到他,说什么也要拉他进去“锦余”喝茶。
锦余绣坊传了几代人,到了余悦这一代,已经成为行内首屈一指的标杆。虽说余氏现在的商业版图早已经囊括各行各业, 但是刺绣是根。
这一代当家人余悦和弟弟余恺是行内年少成名的刺绣大家,人称“余氏一门两小花”。
“小鱼仔,当初我还以为你会继承余家的衣钵。你看现在阿悦就顾着搞生意,多久没碰过绣针了,阿恺又那样,再这么下去,我们余家后人都没有一个人会刺绣了。”
说话的是当年余朝的刺绣启蒙师傅三叔公,余朝8岁时模仿他妈和舅舅的成名作《小鸡报喜》绣出了一幅《萌萌的小绒鸡》,技法幼稚,但表现力丰富,是可造之才,着实让叔公们兴奋不已,大叹“天不绝我余氏,继余恺之后,余氏要有传人了!”
谁知道余恺出事之后,余朝也放下了绣针,余氏一下折损两名传人,真是痛心不已。
“哈哈,喝茶,喝茶。”余朝打哈哈想翻页,一个劲儿招呼叔公伯公们喝茶。
“你别打岔啊。”又一个伯公说,“你小的时候不是还雄心壮志地要成为粤家绣大师吗?我还记得你说过要给你未来的老婆绣出全世界最漂亮的喜服呢。”
三叔公一说这个就来劲,笑道:“结果他只绣了半张红头帕,就说以后再也不绣花了。我看以他现在的水平连个小荷包都绣不出来,别说喜服。看来这个老婆是娶不回来了,哈哈。”
“......”余朝难得脸红,想起前几天给许佳夕绣的那双翅膀。真是不堪入目,应该当场毁掉,不让他穿出去丢人。
五叔拍拍余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鱼仔,说真的,我们老了,也不知道还能绣多久。现在在我们家学绣的人不少,但真能把我们余氏绣法的精髓完全展示出来的,我觉得还没有。”
他看看办公室里的余悦,压低声音,“说实话,虽然你那混账老爸人不怎么样,但目前年轻一些的那辈人里,他的确是把我们余氏的绣法掌握得最好的一个了。等我们这帮老古董作古之后,我们余家的技法可就便宜你那个混账老爸了!”
“咳咳。”三叔公轻声喝止,语气很是不屑道:“提那混账干什么,别提他,晦气。”
五叔看看在场叔伯的脸色,又看看没有打算理他的余朝,只能自己打圆场,“不说他不说他。喝茶喝茶。”
茶又喝了一巡,余悦忙完手头上的事出来,余朝把她送回住所。目送她走进去之后,余朝发动车,那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但很快被他抛诸脑后,他径直开车回了现在的住所。
好久没晚上回来过,楼下电梯居然坏了,大过节的,也没人及时修。余朝只好扛着他那个小行李箱,爬了十几层楼梯上去。
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靠在他家门上,好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看见他,立马迎上来。
“阿朝,你怎么从楼梯那边出来?”
Kevin?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小区的安保真是越来越差了,居然随便放人进来。余朝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表情不变,只当没看见他,拿出钥匙开门。
“阿朝,我知道你今天肯定回老宅吃饭了,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Kevin观察着余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聊聊吗?”
余朝看看他,想了想,停下开门的动作,“聊什么?”
“可以进去再说吗?”
余朝把钥匙放回口袋,拉过行李箱堵在门口,一屁股坐下来,“就在这里说。”
“阿朝……“Kevin拉拉余朝的衣角,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们进去再说好吗?”
“进去?”余朝淡定地把衣角拉回来,脚点地,带着行李箱向后滑了一步,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又想在我家装窃听器?”
“阿朝,我......”
“不说我就进去了,再见。”
“不不不,那就在这里说吧!”
Kevin看着坐在行李箱上矮了半截的余朝,只好蹲下来,与他平视。
“阿朝,你最近好吗?”
余朝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能吃能喝能睡,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不好,分开那么久,我一直都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余朝没有看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虚空某处,“你该往前看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在一起过,那些事都是你情我愿,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么。”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
余朝心想,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变的。至少人是变得越来越帅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