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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也戴上。”
这次来录恋综,又正碰上许平忧的空窗期,来之前,一行三个人商量得还挺美——都不是海边长大,预计刚好能走之前在本地转转,买点特产,吃点好吃的。经纪人曹月平时把人盯得很严,也少有地放任他们自己安排。但眼下许平忧情况特殊,计划肯定是不成了。
豆豆倒没什么怨言,重点全在某人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生病的事情上。
许平忧倒在餐厅的软背椅中,终于想起早上飘动的窗帘,诚恳地道,“……应该是我昨天忘记关窗户。”
东子人挺靠谱,唯独说话耿直,至今还没明白婉转的妙处,用自己的方式苦口婆心,“平忧姐身体不好,就应该在细节多多注意点儿。”
话音才落,被豆豆狠狠捶了一拳,恨恨啐他,“就你话多是吧!”
许平忧不计较他这个,“说得对,”她将口罩褪到下巴处,喝一口凉白开,感觉嗓子舒服些了,终于笑得有些真心实意,沙哑着开口,“现代人嘛,什么毛病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譬如,她的胃就没有以前那么脆弱。
酒店的餐厅位于顶楼,午餐时间人不多,来客中有部分是昨日在节目组见过的熟脸。
豆豆吃完自己手里的意面沙拉,便端起餐厅提供的柠檬水当做掩护,有些鬼鬼祟祟地张望。
东子瞧出她的意图,立刻笑了,揶揄说:“……还说我呢。”
“哎呀你不懂。”
豆豆压低了声音,叉子在餐盘里慢悠悠地转,很快克制住自己,解释说,“我只是读书的时候迷恋过他们乐队一段时间,机会难得,有点好奇而已……”
东子悠哉游哉,打断她的话,“人家只是上同一个节目,也不一定会来。”内容很残酷。
他们两个人小声地闲聊互怼,许平忧也没参与。
人的嗓子一旦开始不舒服,水就不能停。她手边摆了满满一杯柠檬水,还是继续问服务生要了凉白开。
“这么早?”
吃饭的时候,昨天录节目坐在一起的同行男演员路过,在她这儿停了几秒,打了个招呼,依旧很会做人。他听说他们本来的计划,也不藏私,眼睛一下亮了,“这不是巧了么,我是在这儿长大的。”
有一个不停咳嗽的人在,他给出的推荐就几乎全是室内活动区,又说某某网上大热的海鲜市场不要去,商贩约定俗成,专门听外地口音开高价坑人,想吃便宜实惠的,不如去临海的居民区找地摊云云……
“人精。”
人走之后,豆豆的评价很褒义,借机跟东子发难,“你得学着点儿。”
“你怎么不学?”
“我是你前辈,怎么说话的?”
两个青年男女,斗嘴却宛如小学生吵架。
许平忧听着没忍住笑,嘴里没滋没味地嚼一块面包。
饭后三个人出了餐厅,进电梯前,豆豆接到一通未知电话。电梯间的窗户没关,她的声音顺着春日的海风飘出很远,有些疑惑,“……花?什么花?我没订花呀。”
许平忧戴上帽子口罩,巴掌大的脸藏进外套里,低头蔫哒哒地站着,怎么也提不起劲头。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球鞋。
其他两个人都显然心思都不在,东子就有样学样,学习前辈的处事方法,跟人恰当打一声招呼,“费老师。”
豆豆还在转身忙着跟人交涉,压低了声音,只有离得近的能听清,“送许小姐的玫瑰?行吧……那你放在前台,我来取。”
“嗯。”
男人的声音跌在地板上,听不出情绪。
许平忧没有来得及抬头,人已经走远了。
她走进电梯,主动提出还想回去睡一觉。
“你们俩想出去的话就出去逛逛,”许平忧刷开房门,“留够赶班机的时间就行,不用担心我。”
“那我也不出去了。”
豆豆的立场坚定,从楼下将一整束红玫瑰拿上来,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又将花中插着的卡片递到床上。字体是印刷出的手写体,看得出是专程要人打印的亲笔,也不算没用心。
“一点心意,真的抱歉。——方”
抱歉送人玫瑰?
许平忧绷着唇角,有些出神。
当年她刚刚签约到曹月手下,还处在一片白纸的阶段,学到的一件事就是务必不要在圈内过多地展露真心。几年下来,许平忧也逐渐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并非旁人所想的那样光鲜亮丽,相处得来与否全看缘分。
……早先听传言说方沐曾经属于典型的‘剧组夫妻’型人物,碰上女方也有意的,就会在拍戏期间假戏真做,没想到竟然是真。
难怪炒完所谓的绯闻了,昨天还要一通电话亲自打过来。道理原来在这儿。
许平忧失笑,疲惫地钻进被窝,将卡片随手一放,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一觉到了四点,窗外还是光线通透。这也是海边城市的好。
人还是浑身酸疼,吃过药后,头倒是没那么痛。她光着腿起身,从医药箱翻出一盒含片,薄荷味在口腔扩散,整个人在床上窝着,静静地发呆。直到全部的薄荷味散尽,许平忧才又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她这些年的睡眠不太好,像刚刚那么轻松的更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