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做梦 第125节
杜窈噘一下嘴。
把手机改回静音,倒盖在床头柜。躺回被窝里。直到天边鱼肚泛白, 才勉强睡去。又被生物钟折磨叫醒,再睡回笼觉,早上九点也生不出一点睡意。
浑身不舒服,骨头都是绵的。
下意识去找手机,给程京闻拨一通电话。依旧是只响一声。
“喂。”
没有生日快乐。
“程京闻, ”她讲话都有一点鼻音。闷闷儿地从枕头里发出来, “我难受。”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客厅有药箱。你量一量体温,”他说,“没有问题的话, 叫老陈送你去医院……”
“我是小孩子吗——还要你教?”
这不是她想要听的。语气便也不太好,瘪起嘴, 很冲地反问一句。
偏偏,他没听出来似的。
“怎么不是?”
杜窈彻底毛了, “程京闻!”
“好了, 小朋友。”他低笑, “你只是睡多了。去市中心逛一逛, 少待在家里。”
杜窈一顿。
终于忍无可忍,“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竟略一沉吟,“我知道。”
杜窈立刻屏息凝神地期待——
要说了吗?
要……
“摩纳哥国庆节。怎么了?”
“……”
杜窈一字一顿。
“你去死吧。”
把程京闻拉黑以后的半小时,杜窈出门去咖啡馆。
才上车,便听见一段生日快乐歌。心里一动,眼睛顿时亮起来。
转头,“这歌……”
“……感谢收听fm958,一路同行,与你相伴。我是主持人小徐,今天的电台就在手机尾号3721点播的生日快乐歌里结束。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
老陈拉过安全带,“怎么了?”
“没。”她把话咽回去。又不甘心,“只是好奇——怎么有人在电台点生日歌,少见。”
“或许是家里有人过生日。”
“是么,”杜窈咬了下嘴唇,“真幸福。”
老陈便笑,“你生日几号?改明儿,我也给你点一首。”
正中伤心事。
杜窈一瘪嘴,“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
“因为——前男友在我生日当天去世了,”她咬字清晰,“晦气。”
老陈吃惊,“怎么回事?”
“空难嘛,”她笑眯眯,“世事无常。”
“节哀。”
“我不难过。”
老陈后视镜看她一眼,“市中心今天有一个花展,要不要去看?也近,顺路。”
“好呀。”
心里算舒了半口气。阴转多云,于是欣然应允。
只是路上生了变故。
猛的刹车,杜窈差些撞上前面的椅背。略是茫然地抬头,“怎么了?”
“车出毛病了,”老陈开门,“我去看下。”
一两分钟。
他回来,“车胎漏气了。”
“啊,”杜窈一愣,“有备用车胎么?”
“没有,只能等人来拉了。”
“那我陪您一块等吧。”
“这怎么行,”老陈连连摆手,“花展就在前面几步路,你看完,再回来找我。别在这干杵着,多浪费时间。”
杜窈犹豫一下,“……也好。”
“去吧。”
“您好了,打我电话。”
“嗯。”
与老陈告别。
顺他指的路走。笔直,在第三个路口拐进一条小道。按门牌号数过去,停在一间玻璃门口,迟疑地敲一敲。
里面立刻迎出来一位工作人员。
笑容可掬,“您好,是来看展的吧。”
“对,”她四下环顾,“要买票吗?”
“不用。”
玻璃门从里拉开。
粗略望去,很空。左边上开三口窄长的换气口。日光苍白,从罅隙投射在灰色的大理石地砖上。没有一件家具装潢,像一套刚买来的样板间——无端让她想到桐山馆。只是更富丽一些的空。
踩上两级台阶,进门。
工作人员手里一副黑色的眼罩,“为了参观体验,请先佩戴。”
“……好。”
心里却有些打鼓。
似乎不太正规,也并没有见到其他参观的人——挺像什么犯罪团伙……
这样胡思乱想。
她便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没见到其他人来?”
工作人员笑,“我们每一个时间段都会限制人数。您很幸运,前面刚走一位。”
杜窈眨了下眼睛。
勉强接受这个说法。把眼罩带上,由他扶住胳膊,拐进一条走廊。地面铺了厚绒的地毯,踩上,脚步声悄悄。
片刻,大概推开了一扇门。
有热风拨动脸侧的碎发。紧接,一阵暖融融的香——杜窈向来嗅觉不大敏锐。但在这一回,可以轻而易举地分辨是百合的香。
“您可以取下眼罩了。”
杜窈依言解开。
低头的姿势,于是,视野里先是很淡的光衍在脚边。再抬起眼——
呼吸一屛。
大片大片的卡萨布兰卡汇簇在四周。
大概是一种特殊的灯。
荧荧的白,流光一般跃动在轻摆的花上。似乎真的成一片海,枝叶作底,花作波纹。光是看一眼,便恨不得溺进去。
下意识一声惊叹,“哇……”
工作人员介绍,“我们每一小时会开启一间花房。早上十点,是百合花。”
“按开花时间来的么?”
“没错。”他笑,“我们还有一个小活动,您是否有兴趣参加?”
“好呀。”她欣然同意。
“花丛里藏有八张指定方向的线索卡,”他说,“您按照上面的指示,能找到我们埋下的一份惊喜大礼。”
好奇心被勾起。
杜窈便真蹲下去找。小心地拨开花与叶,查看卡片。是烫金色的,并不难找。很快,凑齐八张,找到一方小木盒。
打开。
忘记呼吸。
黑色的丝绒布上静静躺着一圈银环戒指。顶端,缀一枚百合形状的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