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显示的只有一串盲音。
    山上的信号本就差强人意，又因为下雨雪上加霜。
    外面打进去是盲音，里面打出去是你的手机暂时不在服务区。
    晏文清将T恤脱下来放在火边烤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红的不敢看她。
    或许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显得山洞内的氛围前所未有的静谧，只余柴火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火星子爆炸声。
    吃了一块巧克力，现在没有那么难受的顾絮安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明亮温暖的火光照得她的脸忽明忽灭，半垂的羽睫下藏着诸多心事。
    也许是两个人都不说话显得有些尴尬，所以她出声了：“今天天气预报不是说不会下雨的吗。”
    “有时候天气预报并不是一定准确的。”晏文清将放在火边烤得差不多的热牛奶扔过去，耳尖泛着一抹红，“喝点热牛奶，说不定会舒服一点。”
    “嗯，你怎么知道我口渴了。”吸管插.进牛奶盒，嘴巴凑近嘬了一口，五脏六腑都跟着泛起暖意。
    “因为我也口渴了，我这样回答，不知道你能不能满意。”喉结微动的晏文清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水。
    背包里的牛奶只有两瓶，所以他喝的是水。
    他们在山上失踪一事，也传到了带队老师的耳边。
    “老师，现在山上下那么大的雨，晏同学和顾同学会不会有什么事啊。”作为死党的陈庐等人正围在带队老师身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大他们不担心，担心的嫂子不小心在山上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老师已经安排搜救队上山找人了，想来很快就能将他们带回来，反倒是你们还不快点上车。”丢了两个学生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要是再多一个，他明天完全不必来上班。
    随着天色彻底大暗，这场来得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大雨非但没有细缓如清风，更像是在天空撕开了一条口子。
    或许是来了生理期又淋雨着凉的缘故，喝了一盒牛奶后的顾絮安便觉得有些反胃，脑袋也昏沉得难受，身体蜷缩着靠在火边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有的只是一股寒气从脚心升起。
    让他靠着肩膀的晏文清探她额头，滚烫的温度就像是将手放在火中反复烧烤。
    这一次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直接将人抱在怀里为她取暖。
    少年的躯体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火炉抱着她，为她驱赶周身冷意。
    “你在做什么。”顾絮安挣扎着想要离开这个令人差点儿沉溺其中的怀抱，可她的那点儿力气就像是小猫挠痒痒。
    “别动，两个人抱着能暖和一点。”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你身体不舒服，先睡一觉，等睡醒了说不定外面的雨就会停了，救援队也会来了。”少年抚摸着她的头发，嗓音低哑如寺庙禅音哄她入睡。
    “睡一觉，听话。”
    或许是他的声音过于温柔，话里描绘得过于美好，又或许是他的体温过于让她沉溺，没一会儿就忘记了腹部传来的绞疼，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舒服的温泉之中。
    在她快要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雨幕之下的脚步声，还有一拳砸上鼻梁的断裂声，和“老师，我们在这里！”
    听见声音的搜查队很快走了进来，闻到山洞里弥漫的血腥味，一左一右坐在火边的顾絮安，流着鼻血的晏文清，便能猜得出血腥味出自谁的身上。
    搜查队想要接过下半身系着一件外套的顾絮安，却被晏文清拒绝，并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们回家。”
    眼眶里泪珠打转的顾絮安忍着鼻酸趴了上去，明白了他前面为什么会打自己一拳的原因，心里暗骂了一声“笨蛋。”
    “你傻不傻，哪里有自己打自己的，是不是很疼。”明明他们已经得救了，她的心里仍是难受，双手搂着他脖子，眼泪滑落他衣襟，烫得他难受。
    “不疼，一点都不疼，要说疼的，应该是你才对。”他之前看见过同住在大院里的表姐们来生理期后哪一个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就是脸色苍白得像不能晒太阳的鬼，别说一向身子骨就不怎么好的同桌。
    晏文清还想要说些什么，她的脑袋突然无力地垂了下来，呼吸滚烫得就像是一个着火的炉子。
    “同桌，你………”
    快要到山脚下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陈庐几个正打着伞等在不远处。
    “老大，这里，我们在这里，嫂子怎么了。”
    “先叫救护车过来。”背着顾絮安的晏文清直接越过他们，背着她往前走。
    医院走廊外。
    点燃的香烟烧到少年手指，烫到皮肉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将烟扔在地上碾灭，拾起扔进垃圾桶。
    推门进来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没醒。
    来到床边，伸出微凉手指摩挲，绘画着她的脸部轮廓，又虔诚地于她额间落下一吻。
    “同桌，你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