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10）
    午时的太阳被遮盖，好像快下雨了，天地间刮起了大风。
    有不知道哪飞来的燕群绕着城市中静默的巨人周身的金色光雾中飞了一圈又一圈。
    红色为主调的巨人轰然破碎，化作了一片光粒子，和着那片光雾一起，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燕群找不到目标，又由领头的那种燕子带领着飞向不知目的地的远方。
    ……远方。
    风刮得更厉害了。
    大风刮过城市的废墟发出呼呼的声音，像一位命不久矣的人在呼呼的喘气，听着苍凉极了。
    荒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中站起身。
    他很狼狈。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浅栗色头发好像深了一个色号，面颊两旁也黏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蓝色的工作服已经被红色的血洇湿了半身，灰头土脸的倚靠在墙壁上，右手的指尖还在一刻不停的滴着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小巷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伤口被撕裂太多次，这次的出血量比前几次多得多。
    他不想管。
    他想在这里靠一会，等有了些许力气，可以再次变身的时候，他就一刻不停的离开这里。
    他该离开的。
    ——本应如此，没什么难过的。
    他闭着眼，感觉黑暗中的天旋地转。
    他靠着墙，他害怕自己站不住就这样倒下，倒在没人知道的小巷里。
    他可以感受到他手掌上鲜血的流动，听见那细微的滴答声，以及……
    ……以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没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他面前停下了。
    他感觉到来人小心翼翼的碰了下他的右手。
    “泰尔哥哥……”
    荒耶睁开眼，看见红着眼眶的工藤优幸。
    他笑了一下，道：“哭什么，我还没死。”
    优幸还是红着眼眶，荒耶看见他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泰伽他不是故意要这……”
    “没什么啦，优幸。”荒耶安慰他：“泰伽是要自己长大的，我……你帮我向可奈社长辞职吧。”
    荒耶撑起身体，用左手拍拍优幸的肩膀，忍着脑袋的晕眩，若无其事的笑道：“真是非常抱歉啊。我还提起预支了工资，现在工作不到一个月啦，要是可奈社长介意这个，你帮我把钱换给她吧，作为补偿，我的房子给你吧。”
    优幸打断他：“我不要。”
    荒耶继续絮絮叨叨：“反正是我从一个宇宙人那里买的，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不要就不要吧，你不要觉得吃亏就行。”
    优幸哀求的看着他，问：“泰尔哥哥真的不可以留下来吗？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还可以和泰伽好好说的，泰伽他……”
    “非走不可啦，”荒耶揉他脑袋：“宇宙警备队还等着我回去做任务呢。”
    “骗人，”优幸道：“你身上还有伤。”
    “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疼啊，又不是没有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
    荒耶又拍拍他的肩膀作为最后的告别，他打算换个位置，站在这里被优幸用悲伤的表情看着还有点不习惯。
    优幸看着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离开，上半身的工作服全部都被血洇湿。
    他哽咽道：“哥哥，你还回来吗？”
    “不会啦，我很忙的。这个地球就交给你们四个吧。”荒耶顿住脚步，轻声道：“优幸，替我向泰伽说声对不起吧。”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代替啊！”
    荒耶这次没有停住脚步，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小巷的深处。
    ————
    泰尔萨斯落在航空港。
    他的伤口没有冒出光粒子了，只是抬起右手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看见站在入口的身影。
    他停住脚。
    再也提不起勇气向前了。
    好在那个披着红披风的奥若有所觉的转身向他看来。
    泰罗看见他，没有犹豫的向他走来。他来到泰尔萨斯跟前，近到身上的披风尖尖都因为惯性碰到了泰尔萨斯的腿。
    他看一眼泰尔萨斯的右肩，道：“回来就好。”
    被他看这么一眼，泰尔萨斯的痛觉就好像突然回来了，痛得他想哭。
    事实上，如果不是泰罗把泰尔萨斯的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泰尔萨斯就当着来来往往的光之国人民的面哭得撕心裂肺了。
    泰罗拍拍儿子的肩膀，轻声道：“没事的，泰尔。泰伽以后会明白的。”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却让泰尔萨斯感觉到了很久都未曾从父亲身上感受到的安心感。
    所有的迷茫与委屈，都可以向父亲诉说。
    但泰尔萨斯只是闷声应了一声，牢牢的抱住泰罗。
    ————
    明亮的银十字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