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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一改往日, 偌大的空间没什么人。林惊棠坐在窗边, 侧头望向外面越来越大的雨,眉间微微拧起。
江行砚被困在学校, 一时无法离开。他看上去并不着急, 甚至有些懒散的惬意。
“你不着急回去吗?”林惊棠趴在桌子上仰头看他。
江行砚垂眸,她仰着头的时候眼睛会无意识地微微睁大, 清澈的眼眸像是一汪水,勾着人往下沉溺。
默了几秒, 他身体前倾,将距离拉近, 声音极淡,似乎稍不留神就被窗外的雨声覆灭:“不是说了要哄你。”
他明明有很多种回答的方式,没有通告或是专门空出一天时间来学校,可他偏偏要暧昧地将之前的话再次牵连,刻意地将自己的态度广而告之。
林惊棠将脸往肘间埋了埋, 想起了孙黎之前的话。
他是不是要泡你。
完蛋。
被孙黎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以前中学时,她很少被人追。即便都说她长的漂亮, 可顾忌她班长和风纪委员的身份,没几个人敢跟她表白。上大学后虽然经常被要联系方式,但这样张扬的明示还是头一遭。
更何况他是自己喜欢了七年的演员。
林惊棠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对方的亲近,可这样突然拉近的距离又让她感到慌张。
察觉到她的不安, 江行砚又拉近了几分距离, 抬手轻轻点她鼻尖, 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安抚似的:“说了哄你,就只是哄你。”
她眨眨眼睛,耳尖染上红意,软软的声音被压低到只剩气声:“可我没有不高兴。”
他笑起来:“没有因为检讨的事不高兴?”
原本快要忘记的事再度被人提起,林惊棠皱眉,气馁地别过头。
“还说没有不高兴。”
江行砚直起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两粒白色的奶糖放到她面前:“原本打算我自己留着吃。”
林惊棠扫了一眼,耳朵更红了。
桌面上的糖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给江行砚的那个牌子。
“当时我心情很差,被你两块糖哄好了。”他再次俯下身体,声音很低,“这个牌子的糖不太好找,前段时间才在一家超市里买到。”
这句话像是在林惊棠脑海里炸开一连串的烟花,烧得她呼吸错乱,理智全无。
所以他每次去超市买糖,其实是为了找到这个牌子。
沉默片刻,她拿走其中一粒,将剩下的那粒奶糖推向对面,然后掩饰似的别过头看向窗外。
清甜的奶香在静默的图书馆里弥漫扩散。
雨渐渐小了,李然打来电话,在学校门口停好车,等着接他回去。
江行砚恋恋不舍地揉了下对面女孩儿的头:“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回宿舍休息吧。”
林惊棠抿着唇点头,在门口注视他离开的背影。
心里不受控地泛起酸涩,额头被触碰的地方微微发烫,连同心底莫名涌起的情绪在激起的雨水中发酵。
回到宿舍,她顾不上两个室友八卦的眼神,躺倒在床上。
手机震动两声。
江行砚:[上车了,在回去的路上。]
江行砚:[你到宿舍了吗?]
戒糖失败:[到了,准备修改剧本。]
江行砚:[好,慢慢来。]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心很乱。她打了两个滚,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江行砚站在台上温润矜贵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在餐厅挑着眉对陈嘉说要哄她。
可她却不敢再回想在图书馆的场景,那时他们离得很近,好像再近一些,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心尖燃起股滚烫的热,灼得她不敢呼吸。
翌日,结束下午的课程,林惊棠赶去表导楼找祁风。昨晚把修改的剧本发给他后,两人约好见面。
大四的课程很少,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在准备毕业作品。祁风早早就到了,坐在一边看打印出来的剧本。
这个故事是她在大二时写的,讲得是一个山村少女的故事。读得起戏剧学院的学生,家庭背景都不差,最起码也是不愁吃喝的少爷小姐。写出来的故事大都不接地气,这样一个故事在里面很难不引起注意。
祁风大摇大摆坐在窗上,修长的腿搭在边沿,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很难想象你这么个大小姐能写出这样的故事。”
林惊棠靠着墙轻哼了声,不甘示弱:“我也很难想象你这么个大少爷会来找我合作。”
他淡淡笑了下,拿着剧本翻到中间,对某个情节提出些修改建议。
祁风的确是有本事的,原本的情节在这里稍显突兀,原因是铺垫不足。林惊棠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欣然接受对方的观点。
这几日两人在剧本上花了不少功夫,将大量的时间都消耗在打磨剧本上。总算修改出满意的版本后,两人开始商讨下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演员。
他们学校作为全国出名的艺术院校,表演系有不少早早出名的演员。但正因可选的人多,所以更纠结。
外面的天仍然阴着,祁风指尖抵在窗沿,长腿微微曲起。
林惊棠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你快下来,小心摔下去。”
他恍若未闻,将手伸向外面,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掌心。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张照片:“你觉得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