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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楼中,而非立马给她赎身?
彼时她心中暗恨,却还得对他展笑迎合。日日里被他逗着,陪他嬉笑作耍,再于数度的勾引之后,仍是眼睁睁看他到点便走,像是去她那里点卯似的,吊足了她的巴望。
直到上天怜她,令他那位生性凶悍的未婚妻子闯入美仙楼,将她一顿鞭打。
虽挨了场打,却也成功令得他与家中决裂,并娶她为妻……
“所以当初给你赎身又娶你,不是我阿爹强迫你的?”沃檀歪了头问。
陈夫人态度尖锐起来:“我且问你,若你本为京中贵女,却要因自救而委身给个下九流的商户,你会甘心情愿?”
“你是白丁?自迫和被迫什么区别你不懂?”见她急赤白脸,沃檀真诚发问两句,又道:“那我爹可曾亏待过你?”
陈夫人头朝旁边撇了撇,不说话了。
沃檀看了她一会儿,自答自话:“当然没有。他为了你跟家里决裂,向朋友借钱,还学着出去做生意。娶你前他是背靠家族的公子哥,纨绔得来树敌应该也不少,开铺子后想是没少被人取笑遭人愚弄甚至为难,这些,恐怕他都没跟你提过半个字吧?”
说罢也不等陈夫人有什么反应了,沃檀拍拍手起身:“回去吧,三天内我会给你消息的,绝不食言。”
“等等!”陈夫人喊住沃檀:“你,你这就没了?”
“说了就问几个问题而已,你当我很得闲跟你聊天?还是说……你还想听我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爹,后悔不后悔?”沃檀理了理披帛,声音不咸不淡。
她松着脖子,仰头看会儿天幕,又叹口气道:“天真黑呐。姑母回去可要小心些,我听说阳间人快要得现世报的时候,冤魂可是会回来看好戏的。”
一听这话,陈夫人上下牙交错:“眼下你誓要逼死我,难道就不怕我死后也化作厉鬼索你的命?”
“我八字重,压得住鬼怪邪祟,阎王都不敢近我身,何况你这种死了可能没人收尸的孤魂野鬼?”沃檀撑住腰,不无哂意地看着陈夫人:“就你这一身罪孽深重的味儿啊,我都嫌冲鼻。你要死了,怕不是到时候天天被鬼差锁脖子烫舌头,一句阿弥陀佛就能把你给送走。”
气人从来不在话下,眼见陈夫人气到浑身打颤,沃檀摇头晃脑地进了秦府。
“常听胡飘飘说,这些高门府宅的阴私不比咱们道上的简单,我可算是开眼了。”田枝跟在后头唱风凉话:“你这个娘脑子不知道怎么长得,心怕不是黑成了熟猪肝,精刮得不得了。”
沃檀深有同感:“路边的狗无故咬了人,事后也会反省一番,她这个德行真是乏善可陈。”
田枝瞟去一眼:“这词是这么用的么?”
“不是么?”沃檀理直气壮地反问。
“……”田枝失语片刻,这才说出疑惑:“你干嘛要帮她?心软了?”
“嗤,你以为她真对陈沧有多深厚的夫妻情份?”沃檀踢着脚下的石子,微扬着声音道:“你以为她想跑去探监,真就只想给陈沧脱罪减罪走门路?”
“什么意思?”田枝把她踢着的石子顶飞,满眼求知。
沃檀不高兴地打了她一下:“那婆娘是想知道这事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影响到她的性命,对她宝贝女儿又有多大影响。”
说话间跨过院门,沃檀继续道:“如果实在是大到无可恕,甚至要连坐抄家的罪,秦府又怎么都不愿意帮忙,她肯定就得想法子保自己的命了。”
想法子保自己的命?
田枝眼珠轻转,须臾惊讶地撑了撑眼皮:“你是说,她想问问她那夫婿,还有没有什么不肯招供的错处,然后套了来再报给朝廷,戴罪立功,大义灭亲?”
夜里露重,沃檀打了个喷嚏,这才耸着鼻尖道:“她那种人,永远最爱她自己。夫婿算什么?杀都杀过一个,还不兴再卖一个?”
这就太能惊掉人的天灵盖了!田枝一拍大腿:“我就说哪里不对!看她惜命到连点苦肉计都不肯使,跪在外头算什么?要我就先撞了门口那石狮子,一大滩血流出来,剩那么半口气吊着,指不定秦大将军就心软了呢?”
“人越是死到临头,越是胆子小。”
话间沃檀迈脚过了院门,晚风扫庭,吹动一片裙裾习习。
两日后的戌时,陈夫人在经过无数的彷徨挣扎之后,得了探监的消息。
这日子丑时分,她自大理寺狱出来,腿软脚痠,站都几欲站不住。
“夫人!”周嬷嬷赶忙上去扶:“老爷可还好?”
一连喊了好几声,陈夫人才回过神来:“……还好,老爷暂时没事。”
她心紧缩着,人有些不实在的飘忽感。
这份飘忽感,或是来自于当中的顺利。
方才在狱中与她那夫婿相见时,虽一切都如她所料,且他受她所引说出了藏钱的庄子,以及另外几件未被揭发查证的,涉及其它朝臣的案子往来……
但由头至尾,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