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江拈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自豪道：“明轩聪明勤奋，最得他们先生看重，前几天郑先生说，可以引荐明轩去京中的南山书院读书。”
    “南山书院可是京中四大书院之一，只要能进去，得到名师指点，以明轩的天资，明年的科举一定能够一次就中。”
    “这是真的？”不等王氏说话，李氏就激动道。
    她整天日盼夜盼，不就是盼望明轩有个好前程，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如今眼看儿子就要出息了，怎么能不激动？
    王氏不比她好多少，这么多年，家中省吃俭用的，许一江挣得银子都花在了许明轩身上，她还要贴进去不少，好容易要熬出头了。
    等到母亲和妻子兴奋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许一江才又慢悠悠道：“郑先生愿意举荐明轩，是看重明轩，但我们也不能不识好歹，不能让他白白帮忙一场。”
    李氏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理。”
    提到银子，王氏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她皱了皱眉头，问道：“要多少银子。”
    许一江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这三个字一出，像一盆冰冷的水兜头而下，瞬间就让李氏和王氏清醒过来，两人死死睁大了眼睛，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的笑容，样子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沉默半天，李氏才艰难的开口道：“不能少点？郑先生不是看重明轩吗？能不能和他谈谈，咱们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以后明轩出息了，再还给他，怎么样？”
    王氏也用同样希翼的眼神看向许一江。
    许一江摇摇头，“这个不行。京中的书院不是那么好进的，郑先生虽然有认识的人，也还是需要上下打点一通，五百两已经是最少的了。”
    李氏咬牙：“不能通融通融么？”
    许一江叹气道：“郑先生也是费了大工夫的，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忍不住骂人的想法。
    他根本不敢告诉王氏和李氏，那郑先生看重明轩是真，有意举荐他也是真，只是这五百两才不是用去打点的，而是郑先生的好处费。
    这名郑先生向来贪财，他有个同窗好友在南山书院任职，每年郑先生都可以引荐一名学生去书院读书，他收取好处费。往年里，都是谁给的好处费最多，就引荐谁。
    也是许明轩真的有几分才学，郑先生想结份善缘，今年才把名额给了他。五百两已经是友情价了，再低一分，郑先生都不会让同意的。
    他愿意提拔许明轩是一回事，可不确定的未来，当然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重要的。
    引荐别人，他少说能拿一千两，只要了许明轩五百两，如果都拿不出来的话，那也只能抱歉了。
    许一江自然不能把这交易完完全全的说出来，反而还得死命的夸郑先生，才能显出许明轩的才学过人。
    见二人不说话，许一江又道：“这银子可以再挣，但是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了。以明轩的才学，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一定能够一飞冲天，金榜题名。到时候，娘，你可就是官家老太太了。”
    许一江话是对王氏说的，全家的银子都攒在王氏手中，他唯有想办法劝动王氏。
    王氏还在沉思，李氏却已经想象到许明轩高中状元，骑马游街，她也成了人人羡慕的官太太，被众人巴结奉承的场景了。
    因着之前闹过几次的缘故，许家村的人已经不怎么待见许家人了。
    李氏偶尔出门，同龄的妇人都躲着她，还有的对她指指点点，面上带着讥笑。
    也亏得李氏心机深沉，才忍的下来，换成王氏，早和别人骂起来。
    即便如此，她在心里也把这些妇人给嫉恨上了。如果她儿子做大官了，这些人不得都诚惶诚恐的来给她磕头认错？
    想到这里，李氏对王氏道：“娘，一江说的对。明轩是咱们家唯一的希望，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们一定要争取道。
    日后明轩出息了，还能让咱家恢复以往的风光。不，比之前更风光才对。到那时，什么吴婶里正，都没资格在您面前说话呢，沭城里的贵太太们，都要来主动结交您呢。”
    李氏的这块大饼，画的可比许一江吸引人多了。
    她天天和王氏相处，对王氏的了解也比许一江更透彻。
    以王氏铁公鸡的性格，之所以舍得花大代价，让许明轩读书，就是心里想着，能有朝一日，恢复许家昔日的光彩。
    王氏嫁进许家时，许家还未落败，家中仆人就有不少，到哪里都能得到别人的敬重。
    那是王氏心中，最得意的时光。
    她做梦都想着，能再享用一回那样人人羡慕尊敬的感觉。
    可是现在呢，许家村的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吴婶和里正三番四次针对她，当面给她难堪。
    王氏早恨得牙痒痒了。
    李氏这一通话，可是戳到了王氏的痛处。
    她纠结了好一会，狠狠一咬牙道：“去，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
    见王氏同意，许一江和李氏同时松了一口气。
    王氏是当家人，只要她同意了，一切都好说。
    第25章 借钱
    王氏虽然答应了，可有一个尴尬而又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没钱。
    王氏管家多年，手中一共攒了不到五十两银子。这其中近十两，还是这个月卖山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