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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澜侯紧紧抱着姜氏,说不出任何话,脑子里闪过从前种种。
他的秀秀,是很傻,从来都是温软的,却也很倔强,别人都知道投机取巧,她只会用笨办法一头栽进去。
永澜侯觉得姜氏这辈子注定在他身边,乖乖巧巧一直等在那里,等他宠幸,等他厌弃……
他从没想过,姜氏有一天会离开他。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姜氏敲响登闻鼓惊动天子,天子金口玉言,姜氏陪同安屈和流放,已成定局。
姜氏抹抹眼泪,“侯爷,放开妾身吧,不知道阿和什么时候要走,妾身还要收拾东西,皇上没有说不准妾身携带包裹,妾身会带上一些细软,等到了地方,也好替阿和打点安顿。”
永澜侯依言放开姜氏,“你需要什么?本侯让人给你准备。”
姜氏摇了摇头,“妾身不需要什么,这些年侯爷给的赏赐足够,带得多了反而累赘招来灾祸。”
永澜侯沉默,看着姜氏收了半晌东西,忍不住握拳,“本侯能为你们母子做些什么?”
姜氏扯动嘴角,“妾身知道侯爷的心意,妾身能陪着阿和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怜舒儿,妾身为了阿和,只得离舒儿远去,若日后舒儿在镇北王手里吃了苦,还请侯爷对舒儿伸出援手。”
永澜侯又是沉默半晌,最后道:“好,本侯答应你,尽力而为。”
姜氏只是笑笑,没再多说。
尽力而为?这次对安屈和,永澜侯也是尽力而为。
姜氏敲响登闻鼓一事,没出半日便传遍了内京。
永澜侯府所以人皆觉得不可思议,姜氏是什么人,她们不敢说一清二楚,却也知道个七八成,怎么看都不像是敢去敲登闻鼓独自面圣的人。
徐氏也惊讶不已,她拿捏了近二十年的人,为了安屈和,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雪姨娘找到姜氏,盯着姜氏看了半天,“我要是有这个胆子,然儿可能也不会死。”
姜氏给她倒了一杯茶,道:“然姐儿当众失贞,老夫人和侯爷不会让她活着,可你不是一直说然姐儿是被人陷害的吗?现在也来得及,找出是谁陷害了然姐儿,让那人给然姐儿偿命。”
雪姨娘自嘲笑了笑,“我也想,可惜无处下手。你不是不相信有人能在摄政王府设计然儿么?”
姜氏道:“从前是不信的,直到如今阿和被陷害了。”
……
过了数日,押送安屈和流放的囚车出发,姜氏奉旨到大理寺门前,随囚车一起出城。
姜氏身穿藏青色的粗布麻衣,头面摘得干干净净,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包一块与衣裳同色的发巾。
一身素净的姜氏与往日相比,失了不少颜色,除了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妇人。
安舒与凤北诀来为二人送行,谁知安屈和看到凤北诀便破口大骂。
安屈和手脚上了枷锁,站在囚车里,一见凤北诀,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你这个卑鄙小人,欺骗我阿姐,说是为我查真相脱身,却背地里落井下石,害我被流放,还差点害了我全家……”
从大理寺到城门,安屈和一路咒骂,声音极大,半个京城的民众都知道是凤北诀害了他。
安舒跟在一旁,目瞪口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镇北王不是说他去见过安屈和,把永澜侯弃车保帅的作为告诉了安屈和吗?
想着,仰头看了看身侧的凤北诀。
凤北诀面无表情,突然叫停囚车,吩咐押送士兵:“把他舌头割掉。”
这下不止安舒,所有人都被镇住,围观民众众多,硬是做到了满街鸦雀无声。
头戴帷帽的少女差点惊呼出声,死死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发出声音。这少女是徐侍郎之女,安屈和正是为她打抱不平,才与裴文曜动起了手,今日偷摸来为安屈和送行。
士兵倒没有任何迟疑,应了一声,拔出腰间匕首就要去割安屈和的舌头。
仔细一看,这个士兵竟是凤北诀的暗卫亦蓝,对凤北诀的命令,从来都是不差分毫的执行。
凤北诀下过死令,让她誓死保护姜氏与安屈和到关外安顿,她领命执行,此时让她去割安屈和舌头,她也没有一丝质疑。
姜氏整个人都懵了,扑上去拦在囚车前,“这是动用私刑!你、你不能!”
安舒看向凤北诀,“王爷,不要开玩笑。”
“本王没开玩笑,他侮辱本王,以下犯上。”凤北诀面色冷淡,话语间不带一点情感。
安舒猜测这是镇北王与安屈和商量好做戏给旁人看,但镇北王的神情过于认真,她不敢冒险,施礼道:“臣妾代愚弟向王爷认错,愚弟年幼,求王爷放他一马。”
凤北诀没有立刻应声,不紧不慢道:“既然王妃当众为他求情,那本王姑且放过他。”
亦蓝收回匕首,姜氏松了口气,十分不解,却也被吓得不敢开口。
送着囚车出城,看凤北诀与安舒远去,围观民众一阵唏嘘。
镇北王果然冷血又残暴,可怜了镇北王妃,身为镇北王的王妃,镇北王不给她一点体面,不仅利用她亲弟的事对付她娘家,还要当街割了她亲弟的舌头。
凤安瑾居高临下站在城楼,看着凤北诀与安舒登上马车,脸色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