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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点了点头,便跟着朱雀往前厅去。
一路上,沈姝也没见到几个下人,按理说以裴云谦如今的身份地位,府中下人按例应当过百,可她一路上只见到两个洒扫的下人,再有就是昨日见到的朱雀和秦珣,偌大的将军府竟如此冷清么?
沈姝皱了皱眉,掩住心中不解。
到了前厅,桌上果然已经备好的一桌子早膳,定眼一看竟又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
又是吃食,又是房间里的名家大作,难道真这么巧裴云谦的喜好与她刚好相同?
沈姝坐在桌旁,忍不住抬头看向朱雀:“将军每日都很忙吗?”
朱雀像是没想到沈姝会主动跟她说话一般,微微怔了怔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朝中事物繁忙,将军时常会忙到深夜。”
说到这,朱雀突然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顿了顿,接着道:“估计今日也要很晚才能回府。”
闻言,沈姝不置可否一双映了水的眸子看着朱雀,眼中透着不解:“为何今晚也要很晚才能回府。”
朱雀轻咳一声,面露难色不知该不该说,看着沈姝半晌才缓缓开口:“将军平日里都是辰时起身便出门了,但是今日晚了两个时辰……”
说到这,朱雀脸上有些不自然,将军的事自然不是她能管的。
沈姝似懂非懂,收回目光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饭。
“这菜可还合夫人胃口?”
沈姝点了点头,这菜都是她喜欢的,自然是合胃口的。
见状,朱雀微微颔首,合胃口就好,今日做饭的厨子是将军特地吩咐去请来的,走之前还特地吩咐过若是不合夫人的胃口便再去别处请。
用完早膳以后,沈姝便回到房间,没再踏出房门一步。
午后,天空便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沈姝闲来无事便坐在裴云谦的桌案前练字,许是一人练字太过枯燥乏味,不知什么时候沈姝便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窗外横空劈过的一道雷将沈姝从案上惊醒。
屋内此时没有燃灯,沈姝一睁眼漆黑一片,她环视四周裴云谦似乎并没有回来过,刚准备起身,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形跌跌撞撞闯进屋子,吓得沈姝登时惊坐起来。
男人靠在门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额间几捋碎发因被雨打湿黏在脸上,沿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沈姝缓过神来,从惊魂未定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试探着开口:“将军?”
门口的人像是刚发现屋里有人一般,倏然回头看向沈姝,吓得沈姝倒吸了一口冷气。
眼前男人整个右臂都被鲜血染成红色,血正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眼底猩红满是戾气,比那日沈姝见他在后院杀人时有过之无不及,活像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男人声音有些发哑,但声线依旧冷得让人发颤:“出去!”
沈姝缓过神来,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下意识跑过去想用手上的手帕替他按住伤口,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男人眼底戾气闪过,声线冷硬,神情也从平日里的淡漠冰冷变成暴虐,说出来的话也像刀子一般:“沈姝!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出去!”
沈姝被她推出老远,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裴云谦右臂正在流血的伤口,她不知道裴云谦发生了什么,显然被吓得不轻。
“出去!”裴云谦指着房门,冷冷别开眼。
裴云谦原本以为沈姝定然会夺门而出,毕竟堂堂公主如何能受得了他如此冷言冷语,可他没想到,不过片刻,自己指出去的那只手上就覆上一个纤细柔软并且温热的手,带着女儿家的缱绻,透过自己满身血腥气,他似乎还闻到了沈姝身上淡淡的清香。
沈姝不知什么时候附身蹲在他身旁,一双精致的杏眼望着他,将自己手上的帕子小心翼翼缠在他正在流血的伤口上。
少女温软的呼吸打在他手臂上,温声道:“受了伤,要包扎的,一定很疼吧。”
闻言,裴云谦眉尖微蹙,藏在衣袍下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他家人早逝,身边之人不是要杀他就是准备杀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疼不疼。
裴云谦眼神闪烁,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嘲讽,疼与不疼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自三年前那场战役之后,他这条胳膊别说是如今只是被砍伤,就算被削肉剔骨也不会有半分知觉。
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小姑娘,不知为什么他本来想要推开她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嘴角自嘲之意更甚,裴云谦啊裴云谦,难道你还妄想如正常人一般站在阳光底下,你只配活在地狱里赎罪。
他心中自嘲之意更加泛滥,如今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眼前的沈姝也不过是忘了曾经那个恶鬼一般的他才会如此对他,若是有朝一日她恢复了记忆……
裴云谦闭了闭眼,是他妄想了。
想到这,裴云谦瞬间收回手,刚刚眼中的柔和之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眸中仿佛淬了冰的阴冷。
“将军?”沈姝抬头看他。
裴云谦许是找回了机智,说话也不似刚刚那般夹枪带棒:“我没事,今晚你就睡在东边那张塌上去吧。”
“可你的伤……”
没等沈姝说完,便被他冷冷打断:“死不了,再磨蹭你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