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成闻言，眼圈忽地一红，默然垂下视线，也随即哄劝许佳慧道：
    “走吧，佳慧，我跟斯年一起扶你回去。”
    只要这人回去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
    厉泽成悲哀又心疼地想。
    厉斯年在世的时候，他跟许佳慧的心，从没走近过。
    两人针尖对麦芒。
    厉泽成费尽心机想逃离许佳慧的世界。
    许佳慧想尽一切办法想留住厉泽成。
    然而到了最后，自打厉斯年走了，许佳慧为此伤心过度，而彻底疯掉的时候，厉泽成才深刻地意识到——
    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因为儿子的关系，永远逃不开许佳慧。
    现在这世上，能跟他感同身受的，只有这个爱了自己一生的疯女人……
    无论是冲着不在世上的儿子，还是冲着许佳慧对自己的一腔深情，他都有责任跟义务，照顾好她的后半生。
    因此，在厉斯年走后，两人反而没再分居。
    并且，厉泽成每天早晚，亲自照顾许佳慧的起居。
    只有白天他在公司忙的时候，才让家佣照顾许佳慧。
    但，只要许佳慧吵着找他，不管他在哪里，有多忙，他都吩咐家佣，可以立刻拨通视频。
    什么时候他安抚好许佳慧，什么时候再挂断视频。
    厉泽成跟凌骁，一左一右，扶着笑着落泪、且不停跟凌骁碎碎念的许佳慧，回到卧房，扶她躺下。
    凌骁见人躺下了，蹲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许佳慧的手，哄道：
    “您先睡，太晚了，我也困，明天再聊。”
    许佳慧先是抓着凌骁的手，恋恋不舍地不肯放人：
    “你走了这么久，妈妈还没跟你说够呢……”
    可看着他的脸，又紧接着皱眉心疼地道：
    “去吧去吧，好好睡一觉，看你脸色白的，今晚不准再忙公司的事了！听见没有！”
    凌骁赶紧应了，然后帮忙把许佳慧的手，放回被子里，这才暗自吁口气，转身出去。
    下了一楼，拐过墙角，便看到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的顾娉婷。
    见他出来，立即迎过来：
    “怎么样？没事了吧？”
    凌骁心累地摇摇头：“可以走了吗？”
    顾娉婷抱歉地望着他：“还不行……”
    凌骁带着只能接受现状的不得已，点下头。
    幽深地眸子划过顾娉婷的脸，朝楼上匆匆一瞥，冷声建议：
    “我在大厅，你们去书房。”
    刚刚如果不是把他支到书房，怎么会碰到这位疯夫人？
    害得他到现在，心里还揪着疼。
    顾娉婷闻言垂下眉眼：“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顿了下，顾娉婷补了句：
    “今天算你加班，我会给你加钱的。”
    可话一出口，顾娉婷又有些后悔。
    在她眼里，原来自己穷的时候，真是特别反感别人跟她提钱。
    因而心虚地抬眸瞄了一眼凌骁。
    却见凌骁理所当然地点个头：
    “那是自然，”
    凌骁看着她：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
    还各种……
    顾娉婷本来心怀歉意，闻言眼中的歉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一双杏眼中，露出少有的反感来，克制着反感，反问道：
    “凌先生，那就给个数吧？希望我出得起这笔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