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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子迟迟疑疑被拉了进来,顾棠又和上了那两扇基本什么都挡不住的大门,带着他先走到大黄跟前。
“大黄,来闻闻,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大黄呜呜两声,还抬起头在他身上蹭了蹭,小狗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奶奶!奶奶!大黄喜欢我是不是!他们说狗是心地最纯真的动物,狗喜欢的人就没有不好的。”
顾棠冲他点了点头,又带他到了树下,“铁将军,这是小狗子,以后咱们住一起,不许叨他。”
大公鸡喉咙里发出几声打鸣不像打鸣的声音,冲他挥了挥翅膀。
“铁将军也喜欢我!”小狗子刚止住的眼泪,顿时又落下来了,搞得顾棠眼睛也有点酸。
“小花!小花!”顾棠喊了两声,小花从房顶上窜了出来,轻快地跳到了地上,往前走了两步,身子一斜,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尾巴一甩一甩的,在顾棠鞋面上拍着。
顾棠道:“你摸摸它,先摸头,别摸肚子。”
“哇!”小狗子一声惊呼,“小花长得可真胖!”
小花立即翻身起来,喵了一声又跳上了房顶。
“不能说胖,小花长得壮。”顾棠笑眯眯地解释,拉着小狗子进了房间。
刘家老宅虽然是一排五间的大房子,不过早就已经年久失修了,幸亏当年盖房子的时候用得是大青砖,除了房顶不太好,窗框还有门这种木质结构的地方已经朽化,主体结构到还算结实。
顾棠选了东边最里头经常能晒到太阳的一间屋子当卧室,跟小狗子一起把床搬了进去。
“奶奶奶奶!你力气可真大!”小狗子惊讶地说,“前两天我听钱老汉说,等我长大一点,有了力气能干活,就不用吃别人的剩饭,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可你力气这么大,他们为什么还不要你?”
顾棠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他们都是混蛋,去把褥子抱过来。”
原主的褥子被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原主勤快天天晒,但是褥子上头左一块补丁右一块补丁的,里头棉花也都朽了,虽然不潮湿,但是已经压得实实的,一点弹性都没有了。
是那种找弹棉花的,人家都会劝她扔了吧的旧棉花。
还有原主的被子,也是两斤的棉花一斤的补丁,不知道盖了多少年。
“他们可真是——”顾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等看见了才知道原主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然而这样的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别说一点点善意了,那四个混账就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人过。
慢慢算,顾棠脱了鞋子,脱了外头,跟小狗子道:“你睡里头。”
小狗子扭扭捏捏的,“我身上脏,这么好的被子,这么软的棉花,别给弄脏了,现在天气还暖和,我——”
他左右一看,“我在椅子上靠一靠就行。”
这还有个比她更惨的,顾棠道:“那椅子一坐就得榻,赶紧着!早睡早起,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做呢!”
顾棠脸一板,小狗子有点害怕,急忙脱了鞋上床。
两床褥子,两床被子,初秋的季节倒也合适。
“我从来没盖过这么暖和的被子!我从来没睡过这么软的床!”
顾棠一笑,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我想想,你得取个名字了,都八岁了,该上学的年纪,不能总小狗子小狗子的叫。”
“我能上学吗!我能跟你姓顾吗!”
顾棠点头,才想起来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她轻轻道:“能上学的,明天我就先教你识字,跟我姓顾也可以,等我有了收入,就可以去办正式的领养手续,今后不管去哪儿,你都能跟人说,这是我奶奶!我们是一家人。”
睡在她身边的人又哭了,“奶奶!奶奶!”
顾棠继续在他身上拍着,“顾松唯好不好?松是松柏的松,奶奶希望你能跟松柏一样挺拔,在寒冷的冬日也能保持挺拔的身姿,唯是唯一的唯,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唯一的。”
“谢谢奶奶!”
顾棠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原主上辈子被儿子喂了老鼠药,但是她底子好,求生意志也强,生生又脱了三年才死。
她还活着的时候,她这四个儿子一个个都觉得她是拖累,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儿媳妇更是早晚伴着饭的骂她,“老不死的”,“你怎么还不去死”,还有什么“早死早超生,我要是你这样的,我吊死都不拖累别人”。
等她真死了,一半是村里的习俗,一半可能觉得叫老娘冻死在元旦说不过去,四个儿子一合计,摆了七天的流水席,还请了人来唱大戏,附近几个村子也都有人来。
席上不管是谁,看了都说:“顾老太太这几个儿子孝顺,这七天的席面摆下来不得小一万?还有这戏班子,三天的戏班子也得小一万。”
“顾老太太下去可享福喽。她要是知道儿子这么孝顺,一定会好好保佑刘家兴旺发达的。”
刘家四个儿子听见这话一个个都满面红光,好像外人说两句话,就能掩盖他们逼死亲娘的罪行。
这时候唯一敢出来说真话的只有小狗子一个。
“是你们把顾奶奶逼死的!她生病你们从来不带她去医院!她都死了你们装给谁看!”
村长第一个就不答应,拿着烟杆子上去就要揍人,“你个小兔崽子,这村里谁没养过你,你再这样,以后别来我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