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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棠声音里含着笑意,比原先那个什么时候说话都一个语气的大嫂更叫人毛骨悚然。
贺都彦不由得想起那个一天之内就传遍附近七八个村庄和镇子的流言,他大嫂喜欢的其实是他小叔。
当年要不是他爹骗婚,他大哥冒认,他大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进来的——贺都彦忽然觉得不对,要是没他爹骗婚,没他大哥冒认,这不就是他小婶了?
顾棠又问:“贺凡昔——你小叔还在吗?”
贺都彦顿时风中凌乱了,“在、在在。”他直接结巴了,比刚才叫“顾小姐”还要紧张,“我小叔还住在老宅。”
所以……是老宅有什么东西?财宝?还是附近有古墓?
但是这个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顾棠转过脸看顾喜德,“我会住一段时间的大饭店,要是有事儿你们只管来找我。另外现在局势不一样了,故步自封是肯定不行了。你们还是要来城里见见世面的,若是想来读书做工什么的,也可以来找我。”
贺都彦松了口气,但是气没出去一半,立即又紧张起来,她问这个做什么,她还想去老宅?
贺都彦顿时就坐立难安,想回去报信了。
顾喜德忙道谢,他来的时候族长专门吩咐过的,一定要客客气气的,这一位可是给村里捐了上万个银元的人。
虽然贺都志说什么办学校一两年都是不赚钱的,但是顾族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明显就是骗人来着。
中学学生一学年学费基本是30~50,教育局还有补贴,当然中学的补贴是没小学比例大的,但是就算是新学校,生源不足,一年下来盈余千把个银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还有还有政府嘉奖,税收减免等等。
这么一算,贺家人是真不是东西。
“小姑。”按照族里的辈分,主要是顾神婆当年名声赫然的关系,她们这一支生生地提上去一辈,所以顾喜德也就比她小三两岁,但是要叫她姑姑。
“族长叫我带了几个人来,他说您前头说了要搬去城里,他说您不管是把东西留下来,还是带着东西上路,让我们跟着一起把您送到地方。”
顾棠领了这份好意,道:“行,东西收拾好我明天就走,你们先住下吧。”
隔壁银元很快就点好了,大昌钱行虽然也是东南这一片最有名气规模最大最安全的钱行,但是一气儿能存进来一万银元的,也都是他们的大客户了。
分管镇上钱行的掌柜直接关了大门,从柜员到安保,全来了顾家,“顾小姐,点好了,全是今年新铸的银元,成色极好,一万枚分毫不差。”
顾棠点点头,掌柜的又叫她签字画押,约定了密语,再给她一枚小小的印章和一本支票本,“您是我们的大客户,年利一成六。这背后有名单,除了大昌钱行,您还能在望同、罗东和北安钱行支取银元,但是这三家分别要收取五分到一成的手续费。”
“我知道了,多谢掌柜的。”
送走掌柜的,顾棠给贺都彦写了收条,又道:“回去替我跟贺老爷问好,就说我祝他生意兴隆。”
贺都彦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顾喜德笑道:“我小姑的意思,他生意要是不兴隆,后头的两万银元就不好还喽。”
贺都彦在笑声中涨红了脸,低着头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顾棠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偶尔能开aoe扫射一大片的老母亲,以及十一口下人到了城里。
她依旧选择住在大饭店,不过这次因为人多,选了个豪华套房上下两层一共七间的,房费变成了一天二十块。
余氏给吓了个半死,不过看着女儿一副这没什么的架势,加上她也知道不能在人前丢脸,反而拿出了以前她婆婆顾神婆目空一切的架势,开始吹毛求疵了。
“这毯子是用什么做的?北方的羊毛味儿太大,我用不惯。”
“珐琅杯子换了。现在的人也太没见识了,皇帝没了,这些好东西都流了出来,但是他们不知道,这等东西皇帝也是拿来当装饰品的,什么熏香炉,镇纸、耳瓶等等。若真用来喝水,不出几年就得中毒。”
“给我换成白瓷的。”余氏转头吩咐侍应生,“要釉下彩的。”
“屋里的花花草草都给我撤了,太潮。”
顾棠也没说话,笑眯眯听余氏吩咐,等她说完,吩咐王妈给了适应生一个五角的银角子。
能来豪华套房服务的侍应生,自然也是出类拔萃还能讲几句外文的顶尖人才,然而被余氏这一圈吩咐下来,出去他也是一头的冷汗,直接叫了人来吩咐。
“这家规矩多,你们看看,送她们来的是八个年轻小伙儿,不是大家族找不到这么多壮丁。房间一包就是一个月,六百个大洋,买你们几条命都够了,一定好好伺候!谁惹人不高兴了,就别想在大饭店干了!”
顾棠又给了顾喜德几人一人五个银元,“自己去逛逛吧,别跟人起争执,不过人家看你们人多,一般也不敢上来挑衅。有事儿就报大饭店的名,叫他们来找我。”
下午,顾棠留了其他人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她带了和离书去报社了。
贺都志能登报她也能登,贺都志找了四家她打算找八家,反正她银元多,她不在乎。
半天下来,顾棠找了这边销量领先,加起来日发行量超过二十万的八家报社,把和离书整个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