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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朱丰羽终于回头了,“我很抱歉。”
“就这样?”
“不然你想怎样?”他转过身。
“给柳木晞赔一个相机,就你摔坏的那个。”
“我和她的那笔账,我会跟她算。”
“可是。”倪燕归捏住烟,将烟捏离了嘴边,“当初她买这部相机的时候,问我借过钱。我算是出过钱的一份子。况且。”
倪燕归的停顿不怀好意:“朱丰羽,你不是想跟她撇清关系吗?背着这个债,你觉得撇得清?”
朱丰羽面无表情:“行,我赔给她。十二支烟的事情就算了了。”
“成交。”倪燕归不乐意,柳木晞赔了夫人又折兵。芳心丢了,无可奈何。但朱丰羽欠下的钱,必须追回来。
倪燕归低头望着地下的烟头。
她看着那个长度,把嘴上的烟抽了几口,望一眼,比了一比。
稍稍控制,确实可以把烟纸抽到差不多的长度。但每一支都这样计算,太费劲了。
她对着烟头,踩上一脚:“神经病,没治了。”
*
建筑展的前天夜里,突然下起雨。绵细如针,缠绵不休。
冬天里一旦下起雨,又湿又凉。
倪燕归和陈戎坐动车过去。
见她穿了条裙子,他问:“冷不冷?”
“有你就不冷。”她笑,“对了,我们是去你的地盘。今天的午饭就由你请客吧。”
“不止午饭。晚饭我也请。”陈戎戴着围巾,是倪燕归送的那条。和林修的大红不一样,陈戎的很素雅,淡淡的浅灰格子,不狂也不浪。
“今晚不行。我爸下午回来,晚上订了餐厅,一家人吃饭。”她枕在他的肩,“明天我们在学校里吃吧。”
嘉北大学的建筑学没什么名气。但李育星对学校很有感情,门口的个人简历上,第一行就表明他毕业于嘉北。
听见有人在问:“嘉北在哪里?”
有人答:“可能在北方吧。”
倪燕归附和说:“就是在北方。”
她问检票的工作人员:“请问李育星建筑师会过来吗?”
工作人员笑着说:“李育星老师工作很忙,不一定有时间。”
一般来说,这样的回答表明李育星不会出现。
建筑展不止展览了建筑,还有李育星在学生时代的作品。可惜,倪燕归没有见到山羊面具的那幅画。
对“山羊面具”的追踪,纯属业余兴趣。
“山羊面具”自吴天鑫事件之后,没有再出现。学校也不曾公示哪个学生失踪或投湖。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这位同学已经不厌世了。
今天来这里,倪燕归的主要目的还是给她和陈戎添一个约会的好去处。
她特意妆扮了一番。穿着假两件的冬装上衣,配一条不规则的米白小裙。裙子长至膝盖,但侧边有开衩,短到大腿。
陈戎路过镜子,望去一眼。她的长腿若隐若现,又直又白。
见到这一幕的,不止陈戎。
还有坐在展览馆对面咖啡厅的陈若妧。
陈若妧说,她不会去李育星的建筑展。说了不去就不去。但她不去,却可以来,来欣赏展馆的外立面。
她把展馆门口的李育星个人照打量了几次。
他西装革履,戴一副金丝眼镜。人看着斯斯文文。
陈若妧端起咖啡,抿一口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咖啡冷了,口感有变。她放下杯子,抚眼角的时候,望见对面出来一对人。
青春年华,少年少女的脸上满是坦然的甜蜜。
是的,坦然。简直旁若无人了。
两人手牵着手,女的在撒娇,还用食指戳戳男生的脸。
男生不躲不闪,笑得很乖。
陈若妧手上的咖啡顿时洒了出来。顾不上擦拭白裙上的污渍,她匆匆要过马路。绿灯迟迟不亮,她等不及,见来往车辆不多,直接跨步走过人行道。
她追上了那对小情侣。
不,不对。陈若妧纠正自己,这只是一对男女,并非她认同的小情侣。
“陈戎。”她叫住那个少年,声色俱厉。
陈戎的笑意在一两秒的时间里,淡了又淡,之后温和地回头。
陈若妧打扮得很精致。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欣赏画作,纯粹想在李育星出场的时候,恶心他一下罢了。
李育星没有来。而且,被恶心到的是她。
离得这样近,陈若妧看清了少女的模样。一张脸妖里妖气,眉目狭长,唇色涂得鲜红。大冬天的,光着腿,活脱脱是勾引人的样子。
陈若妧的目光转向陈戎和倪燕归相牵的手,问:“这是谁?”
陈戎推推眼镜:“妈,这是我的同学。”
陈若妧轻笑:“这位同学有哪里不方便,需要我儿子搀扶着走路吗?”
换作是别人,倪燕归会直接甩一记眼刀子过去。但面对男朋友的母亲,她唯有敛起性子,礼貌地喊:“阿姨。”
倪燕归生来就是深刻的轮廓,眼睛上挑,媚色无边。
陈若妧的怒气渐渐旺盛,她生平最讨厌狐狸精。
“妈。”陈戎平静地说,“她叫倪燕归,是我的同学。”
“哦?”陈若妧扬起唇,缓缓地问,“只是同学?”
陈戎补充一句:“也是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