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仲南看着孩子们愤恨冰冷的目光，愈发锥心刺骨。
    叶凉舟站在距离叶仲南三米之外处，双脚好像生了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原地，没办法再靠近一步。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叶仲南。
    那个在记忆里，已经过世二十多年的父亲。
    虽然陌生，但真正看清楚叶仲南的这张脸，他依旧一眼认出来，这确实是他的亲生父亲。
    叶凉舟的心里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滋味。
    以至于他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样，久久没有丝毫变化。
    叶仲南看到儿子，目光也很复杂，不敢面对，只能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这个时候，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满身是血，一脸惋惜地走了出来。
    他对守在门外的人，无奈地摇摇头。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子弹正中要害，患者已经……”
    “不！！！”
    白念夕嘶喊一声，“妈———”
    她不顾沈星辰的阻拦，冲入抢救室，看到的是被披上一层白布的陈淑萍。
    而那个刚刚还在对她说话的人，此刻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妈……”
    白念夕呼唤着，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在床边，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慢慢掀开那层白布，露出陈淑萍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一张脸。
    “妈，你醒醒，你说话……你跟我说句话……”
    “你不是最讨厌我不听你的话吗？你起来，跟我说句话，不管你骂我，打我都好，你快点起来。”
    白念夕忽然拉着几小只到床边，急切地对陈淑萍说。
    “妈！你最喜欢孩子们了，你快点睁开眼睛，看一看他们。”
    “他们都来了，他们都在这里，你快看看他们呐！”
    “妈！妈！”
    “你醒醒，醒醒！”
    “我听话，从今往后不管你说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话……”
    “我错了妈！我不该逃走，我应该听你的话……我不该带着孩子们逃走的……”
    “我错了妈，我错了……呜呜，你快醒醒啊妈……”
    白念夕抱着陈淑萍泣不成声。
    孩子们也都哭成了一片。
    沈星辰站在白念夕身后，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叶凉舟依旧呆立在原地，怔怔望着抢救室的方向，听着里面悲痛欲绝的哭声，眼圈一片通红。
    他忽然瞪向叶仲南，大步冲上去，扬起一拳要打下去，但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
    这是他的父亲，他下不去手。
    “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叶凉舟低吼着，双目猩红，好似要将叶仲南给吃了。
    叶仲南的身体摇摇一晃，忽然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无光地盯着眼前空气。
    “我都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失魂地呢喃着。
    叶凉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现在你满意了！！！”
    第835章 835：这辈子不可能了
    叶仲南浑身都脱力了，若不是被叶凉舟拽着，整个人已经瘫在地上。
    他好像行尸走肉一样，任由叶凉舟拎着衣领，一点反应没有，眼神也是死一般毫无光泽。
    陈淑萍就这样去世了。
    白念夕哭了许久，趴在陈淑萍的床边任谁来劝也不肯离开。
    大家没办法，只能让白念夕继续趴在陈淑萍的床头，看她哭得满脸泪痕，大家的心都跟着碎了。
    叶凉舟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来，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几乎抓碎了手指的骨头。
    沈星辰一直陪在白念夕身边，轻轻搂着她，让她可以靠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画面对叶凉舟来说，如针如刺，心口疼得好像要裂开了。
    三小只回头看看一直站在门口的爹地，一双双哭得红肿的双眼里写满了悲痛。
    他们忽然一起走出门，朝着叶仲南走了过去。
    他们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武器，轮着小拳头不住砸向叶仲南。
    “你这个大坏蛋，大坏蛋！”
    “你杀了我外婆！”
    “我们要杀了你，给我外婆偿命！”
    “坏蛋，坏蛋……”
    孩子们稚嫩好听的声音，此刻犹如刀子在割叶仲南的每一块肉。
    他看着三个帅气可爱的小东西，对自己恨红了眼，心情别提有多难受。
    孩子们的拳头能有多大力气，可叶仲南还是觉得疼得裂骨。
    忽然，他抓住他们的小手，忍着巨大的悲伤，大声对他们说。
    “我是你们的亲爷爷！”
    三小只愣住了。
    他们从小到大，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爷爷。
    爷爷这个词，好陌生，好遥远，但现在这个陌生的人物活生生在他们面前。
    让他们一时间不该作何反应。
    白鹤忽然仰头大声哭起来。
    “爷爷杀了外婆！”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爷爷！”
    白鹤用力推了叶仲南一把，转身跑开了。
    白柏和白年也很痛恨叶仲南，冰寒的目光恶狠狠瞪了叶仲南一眼，转身去追白鹤。
    叶仲南看着跑远的孩子们，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挫败地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