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妈告诉你的？”
    郝志峰又问。
    “不是…”
    郝晨回答完，没再继续说，他有点摸不准郝志峰这是要干什么。
    郝志峰看了他一会儿，也没在纠结这个问题，却抛下了一个让郝晨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你出去住吧。”
    郝晨猛一抬头看着他，一瞬间感觉自己心都凉了。
    什么意思…他又被赶出家门了么…
    “我是让你出去住，没说我不要你了。”
    见他突然白了的脸色，郝志峰叹了口气，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你是我儿子，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也不能把你给逼死了，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你恐怕都听不进去，那你就自己独立吧，你也该过十八岁生日了，是个成年人了，你不也早就想过要独立么。”
    “那孩子的妈妈说的话我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能不能接受那是另一回事，我们都各退一步，我不管你的事，你也暂时别让我看到你。”
    “爸…”
    郝晨有点混乱的看着他，说不出同意，也说不出拒绝。
    “我跟你妈商量过了，你要是考上大学，学费该出我们给你出，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郝志峰看着他，带着一声沉重的叹息。
    “就算你非要我们接受，也要给我们时间吧，我不保证这辈子能不能接受的了，我只能保证我还认你这个儿子，其他的，就看你的命，随缘吧…”
    郝志峰说这些话的时候，王琳一句话都没有接，像没听到那样，盯着静了音的电视。
    郝晨觉得自己的泪腺这两天真的有点过于发达了，他盯着面前的水杯，尽力睁着眼睛，却止不住手背上温热的湿意。
    家里就像按了暂停键，谁也没有动，谁也没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郝晨站起来，走到茶几前面对两人跪了下去，带着颤音的说。
    “对不起…”
    王琳一下子站起来，一句话没说的绕开他进了卧室，狠狠的摔上了门。
    郝晨跟着那声巨响闭了下眼，又一次轻声的说。
    “对不起…”
    郝志峰叹着气抹了下脸。
    “起来吧，咱家没这个规矩，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跪我。”
    说完，也跟着进了屋。
    王琳以前总是哭，郝晨没达到她的要求她会哭，跟郝志峰吵架了也会哭，有时候看个电视剧也要扯到自己身上跟着哭，哭的郝晨都有点麻木了。
    郝晨跪在原地，听到卧室里王琳的哭声，第一次觉得她的哭声就好像抽在了他的灵魂上。
    让他又疼，又害怕…
    客厅里空荡荡的，郝晨始终也没有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打算跪到什么时候，甚至到最后不知道自己跪着是为了什么。
    等到王琳的哭声停止了，郝志峰才重新走出门。
    “我让你起来，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郝晨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站起来，膝盖上酸疼一片，郝志峰看着他，他就站在那里让他看着。
    哪怕他现在揍自己一顿，他也不会出一点声音。
    但郝志峰没有打他，在他肩膀上使劲按了按，疲惫又无奈的说。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郝志峰回了屋，没再出来过。
    郝晨愣了很久的神，似乎想了很多事，脑子里却又好像是一片空白，深出了一口气，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点陈亦然应该已经睡了。
    他迟疑了很久，还是拿出手机给陈亦然发了消息。
    ——哥，我这两天搬去你那边吧。
    陈亦然没有回他，他也没再去看手机，趴在被子上静静地呆着，半梦半醒的趴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王琳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做早饭，郝晨看了眼时间，却看到了陈亦然回过来的消息，没问他怎么回事，是说了句。
    ——我明天去接你。
    郝晨扯了扯嘴角，拿起手机打算去楼下买些早点回来。
    往电梯走的时候，瞥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陈亦然。
    明明到了夏□□服就要一天一洗的人，穿的还是昨天的那件衣服，眼圈上泛着红，就连眼睛里也带着通宵后的血丝，却带着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郝晨盯了他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却突然蹲了下去，使劲的揉着头发。
    陈亦然有点紧张的跳过去抱着他，一下一下的在他背上拍着，轻声的说。
    “没事的…没事的…”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个样子，别折磨自己行不行啊…”
    郝晨哑着嗓子有点崩溃。
    陈亦然拍他在背上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安抚着他。
    “对不起啊崽崽，我就是…担心你…”
    昨天坐上公交离开以后，过了一站陈亦然就又拐了回去，即便齐薇让他们放心，他却还是担心。
    他坐在楼梯间，原本只想看看情况，没想到最后却听到了家里的响动，听到了王琳断断续续的哭声，但后来就又没了声音，他想直接敲开门去问发生了什么，却又担心会给郝晨惹出别的麻烦，直到收到了郝晨的消息，才有些颓然的坐回到了台阶上。
    你可真够畏首畏尾了…
    陈亦然自嘲的想。
    在台阶上一坐，就坐到了天亮，给郝晨发了消息，听着房间那边的动静，直到郝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