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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云涌之时,他最起码能好好活着。
楚婳心中泛起一丝慌乱,抿了抿唇,道:“以备万一,那还是劳烦戏提调、帮忙寻查一下世家子弟听戏的单子罢。”
戏提调点头应下,然后笑着将话题转移到了昨夜上元灯会,调节桌上有些低沉的气氛,“叶公子昨儿可去看灯会了?可有人陪着,要知道元宵可是有情人的佳节日子啊。”
楚婳闻言,耳尖微红,她轻咳一声,学着霍时洲沉着稳重的模样,微微颔首道:“嗯,和心上人去看了上元灯会。”
戏提调笑着打趣道:“哦?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公子这般谪仙之眼,定是美若天人罢。”
澹台瑕微抬眸。
叶蓁眼观鼻。
楚婳咬唇道:“嗯,他很……美,长得比较高,对我很温柔。”
戏提调闻言,连连夸赞她的心上人美得惊心动魄,祝福两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云云。
楚婳易.容.面具下的脸蛋通红发烫,桌下手指羞得蜷缩起来。
她赶忙开口打断,转移了话头,“班主,昨儿我见戏班演的那出戏真真一绝,现下尚且念念不忘,可否能再演一出?”
戏提调热情应下,起身去排戏。
楚婳点了儿时常听的戏曲。
台上铿锵有力唱着家国兴亡史,柔美似水演着悠悠坊巷情,伶人水袖起舞,衣香粉饰,光影斑驳,眉笔勾勒着眼角,胭脂晕开了双颊,回首间恍若经年隔世,时光匆匆流过。
又是一场旧戏。
澹台瑕侧眸看了一眼,淡声问:“公子这般痴迷旧戏,是为了怀念那位叫土狗的少年?”
楚婳点头。
待如痴如醉地听完戏台上所有的戏,她起身感谢戏提调的排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打扰了戏班练戏,反倒让伶人们来为她表演。
戏提调摆摆手,“这没什么,公子若是心中过意不去,不如来陪角儿们来对子戏?”
楚婳应下。
戏提调把伶人们叫来练戏,又教小公子给南希对戏。
对子戏即为对手戏,顾名思义,便是把对手戏的也唱会。甚为台上一角不仅要唱做俱佳,而且还得善于对子戏。
楚婳儿时便常在山塘镇的梨园看角儿们对子戏,是以现下很快就融入了戏班练戏节奏。
众人只见锦衣小公子拿着折扇,手背抵着扇柄,扇面立于头侧做蝴蝶花肩。
边上有一位名旦鼓掌叫好,“这扇功奴可练了许久,这位小公子居然做的这般标致!”
戏提调开怀一笑,“真真没想到,叶公子竟深藏一技。”
楚婳脸皮子薄,在众人面前展示扇子功本就忐忑,现下又被名角夸了,心下愈发紧张。
于是乎,她手腕忍不住一颤。
扇柄一抖,扇叶忽然一落,半遮住她的容颜,只露出一对含烟笼月眉和一双桃花春杏眸。
戏台上蓦然息声。
伶人们呼吸顿了顿,神情皆是一怔,他们齐齐静默了半晌,忽然有人呢喃道:“叶公子这双眼睛,竟比女子还美……”
楚婳闻言,吓得连忙收扇。
叶蓁眯起眸子,“我家公子可不是男人。”
她的声音冷而静,语气沉沉平淡,气场过于凛然。
伶人们闻声倏然回神,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歉。
楚婳摇摇头。
这件小事便被大家当作插曲给过去了,无人再提。
等到伶人们开始练对子戏,楚婳和叶蓁告辞戏提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画舫。
……
斜阳落日,洛阳夜禁,画舫熄灯。
澹台瑕回到厢房中,缓步走到镜台前坐下。
张伯从屏风里间走出来,从镜中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有些惊讶道:“公子今日心情不错?”
澹台瑕淡淡“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卸下戏妆,凤眸闪过一丝暗芒,幽幽道:“倒是个趣人。”
他想起适才台上锦衣小公子长睫卷翘扑闪的慌乱模样,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蠢蠢的,装镇定也装得半点也不像。
难怪他先前便感觉到这位叶小公子有一丝违和感。
即便是男生女相之人,眼睛也该和容貌相和谐。她那双眸子不仅不像是男人有的,而且和那张脸还甚为不配。
澹台瑕轻笑一声,嘴角刚翘起,忽然又猛地压了下去。
他沉默地看着铜镜里卸下戏妆的自己,凤眸里颓靡森然,薄唇抿了一条冰冷的线。
戏中相逢叹痴情,戏外不过陌路人。
何必动容。
楚婳回府后,被楚元默叫去了澜庭。
桌案上摆着一张红笺礼书,上面写着一个良辰吉日。
楚婳目光一怔,惊喜抬眸。
楚元默勾了勾唇,“卜得吉日,婳儿的婚期定下来了。”
楚婳心头涌上热意,唇瓣颤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目光亮若星辰,瞳眸氤氲深深,又似银河坠落。
楚元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慢慢来,莫急。有我在,莫慌。”
楚婳重重点头。
楚元默见小姑娘情绪稳定下来,便开始与她商量礼饼赠送一事。
又过几日,叶澜萱的家书寄到了澜庭,与之而来的是一叠厚厚的嫁妆贴。
后续一月,将军府一阵繁忙。霍家和楚元默一同操办准备着楚婳和霍时洲婚事。因婚期吉日卜算定于霍时洲及冠的后一天,可谓是喜上加囍,红鸾天喜,上天赐福。
而二月底至四月初的这一月来,楚婳也满满当当地度过了每一天。她在霍家操练场军医营帐帮着老中医熬夜看病,于云药楼跟着张郎中学艺增进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