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看到荒漠上的惨状，全都头皮发麻。看向杨天的目光全都变了，心生一股难以抑制的畏惧。
    就连祖蜗、象山童和吞天蟒三大葬天神兽，也是心头打鼓。
    尤其是祖蜗，几乎是看着杨天怎么成长起来的，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剑法可以如此恐怖！
    杨天不吭声，抱着风月的尸体不愿松手。
    冷风吹拂，雾气越来越浓，压制神像散发出来的光芒。修为弱一点，或者没有神像保护的人，被迫退回营地内。
    留在荒漠上的人少了不少，看着悲痛欲绝的杨天，心头也都不好过。
    “大人，都是我的错，惩罚我吧。”
    祖蜗心头难受，悔恨没有早点察觉危险。
    他喜欢喝酒，今天晚上就因为喝醉酒误事，酿下了大祸。
    “我也有罪。”
    “大人，惩罚我吧。”
    象山童眼眶红红的，心头也是难受。
    他倒不怎么喜欢喝酒，就是喜欢睡懒觉，今晚早早在营地内找了一顶帐篷睡下。本想着休息一会就起来巡逻，没想到睡着睡着就晕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吸入了迷香。
    杨天不吭声，继续沉默。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有什么用呢？
    杨天紧紧地抱着风月，仿佛怕她会冷，怕风带走她的体温。
    风月虽然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但死后表情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笑容，仿佛只是睡着了随时可以醒来。
    “风月，你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归去来兮，风月，你醒一醒。求你了，风月……”
    杨天轻声呼唤，多想这只是一场梦，醒过来后就能继续和风月在一起。
    夜色浓重，雾气如同潮水般荡漾，仿佛荒漠上有一条无边无际地河在流动。
    杨天遵循苍茫大陆上古老的规矩，一边轻声呼唤，一边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一本剑谱，撕下来折成一艘艘纸船，点燃后放在沙子上。风一吹，纸船在沙面上滑动，一艘艘纸船连成一串，远远看去，仿佛似乎真的有一条河在流动。
    “归去来兮……”
    “风月，你说过要和我一起骑龙夜游浮生界的，你给我回来……”
    杨天喃喃自语，漠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躺在怀里的风月。
    正呢喃着，突然想起了之前外出寻找浮生界，在荒漠上遇到的那个怪人。孤独、凄凉、疯疯癫癫的，似曾相识的背影，一模一样的情景。
    原来，那天晚上遇到的是我自己？
    啊……
    杨天昂头一声呐喊，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地流淌下来，大滴大滴地滴落在风月脸上。
    上天已经给自己启示了，让自己提前看到了灾难；
    可笑的是，自己当时还在嘲笑那个疯疯癫癫的怪人，完全没有领会上天的启示；
    如果当时反应过来，是不是风月就不会死？
    “啊……”
    “我有罪，风月，都怪我，全都怪我……”
    杨天心都要碎了，抱着风月嚎啕大哭。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聪明，现在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大傻瓜；
    那么明显的启示，硬是错过了。
    这一错，就再也无法挽回。
    杨天突然明白护法沐林森为什么会那么孤僻、古怪了，绝望到了极致，活着就已经是罪过，对一切都没有了兴趣。
    “大人，别哭了，大人！”
    “大人，怪我，是我太大意了……”
    祖蜗等人也哭了，一个个泪流满面。
    尤其是祖蜗，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经历，深知杨天心头的悔恨和痛苦。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儿死在眼皮底下，这是莫大的悲剧；
    更悲剧的是，明明上天有了启示却没有感悟，明明有机会拯救爱人却错过了机会，这是世间上最大的悲剧。
    杨天心如刀绞，仿佛体内有亿万道剑气，在切割他的五脏六腑；
    又像是有一条亘古存在的巨龙，在腹腔内咆哮，巨大的龙吟声撕裂筋膜。
    自从记事以来，镇狱剑脉和吞天龙脉的存在从未如此清晰过。
    曾经，为了感知这两条主脉的存在，杨天想尽了办法，渴望激发这两条主脉的力量；
    现在，终于有了清晰的感应。
    让他做到这一点的，不是什么功法神通，而是深入骨髓乃至灵魂的痛苦。
    那种感觉，就想被人活生生地撕裂，揉成碎片，然后再重获新生。难以形容的力量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澎湃汹涌，隐隐比仙国天剑蕴含的力量还要深厚和绵长。
    体内传出筋骨的弹动声，宗师境中期、后期、宗师境巅峰……，修为节节攀升，杨天却高兴不起来。
    他是一直渴望强大的力量，但这样的方式，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舍弃毕生功力，换取风月的重生。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风月的身体越来越冷。
    “杨天兄弟，怪我，全都怪我，今晚不应该让大家喝酒。”
    沙熊走过来，也是一脸愧疚，迟疑了一下后接着说道：“按规矩，不老泉很快就要开启了，传说，无论是走到了生命尽头的人还是刚死的人，只要送入不老泉都可以复活，从此长生不老。杨天，要不带上风月去逍遥城试试？”
    杨天猛然抬头，目光炙热起来，“大熊，此话当真？”
    “传说中就是这样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要问大哥逍遥子。”
    “有一点很明确，每次不老泉开启都是一场盛大的典礼，许许多多的隐世高人都会冒出来，甚至不乏从异域世界赶来的绝世强者，企图进入不老泉重获新生。”
    “刚好，沙城有一口冰棺，可以先把风月冰封起来，等待送入不老泉复生！”
    沙熊主动献宝。
    沙城内那口冰棺，是他很多年前从叹息之地一处古遗迹内拖出来的，据说可以让活人修炼事半功倍，可以让死人肉身不腐吊着最后一口气。
    “祖蜗！”
    “去，马上和沙城主去把那口冰棺拉回来，快！”
    杨天当机立断，让祖蜗现在就动身，恨不得马上用冰棺把风月冰封起来。不管不老泉的传说是真是假，只要还有一丝可能都不能错过。
    吼！
    祖蜗立马现出庞大的真身，匍匐在沙熊脚边。
    “杨天兄弟，等我回来！”
    沙熊二话不说，飞身骑到祖蜗背上。下一刻，祖蜗就施展独门神通冲出去，消失在黑雾中。
    “好，太好了！”
    “冰棺一到，风月就有救了！”
    象山童兴奋起来，现出庞大的真身为杨天和风月挡风。
    化身一个黑衣男子的吞天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看脸庞惨白的风月，再看看杨天，暗暗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