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页
“陛下这些年为了太子病情忧心,如今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陛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日后有福了!”
虽然神龙傻了之后,泰兴帝基本放弃这个儿子了,但好话没人不喜欢听。
臣子们恭维一番过后,泰兴帝很快把自己过去怎么对待二子的忘得干干净净,满面笑容的说:“都是祖宗保佑,朕就剩下两个嫡子了。兴业不孝顺,怕是也要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幸亏神龙是个好的。”
“太子平日里最孝顺,臣妻过去入宫回来,都要夸赞太子乐于陪伴皇后娘娘彩衣娱亲。”张曦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半大的孩子最不耐烦父母在侧,臣妻每次回了家都会对着臣腰上用劲儿掐,非说是臣没把孩子教好。哪是臣教导孩子不尽心呢,分明是臣和臣妻不如陛下与娘娘会生养嘛!”
“哈哈哈!”泰兴帝一笑,臣子们立刻跟着给面子的一起笑起来。
大书房里的气氛瞬间松懈下来,商议国家大事的氛围荡然无存。
眼看气氛烘托得到位了,张曦忽然伏地大哭,一副悲痛不能忍耐的样子对泰兴帝请罪,“臣与卫琰不睦,为了与他置气,竟然辜负陛下苦心,死死抓着朝中权位不放,不肯出外任。臣让陛下为难了!”
“唉,算不得什么事。你女儿婚事近在眼前,不愿意离京,朕晓得的。”对于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臣子,不管其他人如何评价,泰兴帝一直很照顾,十分懂得将心比心。
张曦抬起哭得完全不影响仪态的脸,试探的对泰兴帝问:“那如今……?”
“想通了就好,朕让阿琰给你选个安全富庶的州郡——不着急走,等婉儿婚事办完再动身。”泰兴帝爽快的做出承诺,允许张曦在女儿出嫁后调职到外面做个封疆大吏,混几年资历再回来朝堂上。
张曦顿时喜不自胜,连连叩首,片刻却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着泰兴帝欲言又止。
泰兴帝看出张曦犯难,把随他一起进门的其他臣子都清出去等着,这才重新问,“怎么了,还是不想出京?你要是真不愿意,平调到大理寺也可。”
平调大理寺做别人手下不能直达天听的话,自己还动什么官职,他要的是升官发财、大权在握!
张曦心里翻了个白眼,苦着脸说:“可臣素来与卫尚书不睦,臣担心卫尚书不会顺着陛下的意思,反而说臣坏话,想方设法把苦差事丢给臣——臣倒不怕应付苦差事,可若去了苦寒之地,没有十年八载的哪能治理出什么成效呢?没有成效,臣不敢归京,让陛下蒙羞啊。”
“这、这……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朕呢。”泰兴帝想到卫琰嫉恶如仇的模样,瞬间打不出包票了,只好承诺自己不会亏待了张曦。
“陛下圣明。”
在张曦忙着将一顶接一顶高帽子往泰兴帝脑袋上扣的时候,与他一同入宫的的官员里,却有个悄悄从等候的偏殿跑去神龙等待的房间里。
——内侍引着他们面见泰兴帝的时候,顺嘴说了太子就在隔壁等候。
张曦对太子示好,太子立刻给张曦指了条明路。可张曦都要离京了,在他离开这几年,自己可不得赶紧扒住太子的大腿么!
只要有太子的支持,他还愁张曦留下的资源能不落在自己身上?
王鸿涎着笑脸进门,看也不看房中都有何人,纳头便拜。
“小人王鸿,拜见太子殿下。”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几不可闻的落子声。
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个响头的王鸿半晌得不到叫起的声音,大着胆子抬起头往里瞧。
偏殿桌案上摆满了各色吃食,两只水晶杯中注满了色泽鲜亮的果露,可椅子上却空无一人。张曦心想着难道太子离开了?他提着衣摆爬起身,探头探脑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突然发现转角窗下的棋台边上坐着太子和一名气质绝俗的少年。
王鸿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噗通”一声重新跪在了地上,疼得面目扭曲。
“殿下未曾叫起,臣就起身了,对殿下不敬,实在是臣在没见到桌案前有人,以为殿下离开房间出去散步了,请殿下赎罪。”王鸿飞快磕了几个头,准备着太子一开口,他就赶紧给殿下说好听的。
神龙被穆怀渊棋势辖制,正在进退维谷之间,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棋盘上,根本没听清王鸿在念叨些什么。
他只觉得耳边似有蚊虫扰人,烦得拧起眉头,随手在耳边挥了几下,想要烦人的蚊虫赶跑。
隐于身后的内侍立即上前,捂住王鸿的嘴巴,直接把人推出房间,重新合拢了偏殿的房门。
偏殿的光斑驳的从纱帘中映出窗外,王鸿站在门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气得青筋暴起。
——再多人骂他是奸佞小人,可王鸿在朝堂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党徒遍地,谁对上他的时候敢给他脸色看?被人直接山;与。彡;夕从房间里轰出来,还是头一次!
王鸿颓自在门外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没了噪音打扰的神龙却眼前一亮,自觉终于找到了棋局上的破绽,用力把黑子拍在棋盘上。
“殿下当真要在此落子?”穆怀渊唇角微卷,阳光洒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在脸颊留下一片阴影,让神龙看不清对方是在提醒他还是在诈他。
神龙看着棋盘,手按住落在的棋子犹豫道,“……唔,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