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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都是江归晚以前经常做给她吃的,容桑吃着吃着就容易想起以前。明明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江归晚好像除了体型上的变化,其余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怎么了?是我今天做得太甜了吗?”江归晚见容桑望着自己出神,还以为今天自己做的不好吃,把她手上半块夺过来放进嘴里,他才道:“可能是我放甜了,明天给你换一种。”
容桑食指微动,摇了摇头,拿帕子递给他示意他擦擦嘴角的糕点碎渣,心里一软,笑了一下:“不用,不是很甜。”
江归晚见她只是伸帕子过来有点不高兴,没有接过来反而是把头凑上去:“可是你刚才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容桑抬手用帕子帮他擦了,同他解释:“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这里面太闷了。”
她在这里几日过得都太过惬意,竟忘了江归晚与她之间,仍是有深仇大恨的。
江归晚沉默地看着她,抿了抿唇,露出两分不悦来:“有我和阿蝉在这里陪着你你也闷吗?”
他眼里一没有笑意容桑就知道话题不能再继续了,免得他等下又因为生气而看某个侍女不爽要将人家丢出去喂鱼。
“我不想让你出去。”江归晚见她不说话,起身站到她身边弯下腰,将容桑禁锢在他与石桌之间,两人鼻息相撞,江归晚声音低沉:“桑桑如果出去了,就一定会丢下我们的。你上次就是这么做的。”
上次?
容桑想起来江归晚口中的上次就是她因为江归晚小妾太多而生气离家出走的那回。
可这都是江归晚的想象啊!
她下山去往洛城的时候曾想过被江归晚抓走的可能,她怕师兄们来魔界找她平白送死,便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出门散心去了。如今想来,倒还真是给自己弄了个枷锁。
虽说江归晚现在傻了,她暂时是安全的,可万一江归晚什么时候清醒了呢?
知道与江归晚直说没用,容桑低头继续吃起糕点,任由江归晚把头放在自己肩膀上劝说自己:“桑桑,你就听我的好不好?就留在这儿陪着阿蝉吧,等我把那些麻烦都解决了,我再带你出去,成吗?”
“那些麻烦?”容桑察觉到这个字眼的不对劲,她咽下口中东西,心里在打鼓:“你不是跟我说不会主动对修界和人界出手的吗?江归晚,你不能这么做!”
江归晚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明显加重了许多。她能感受得到江归晚好像有些生气了,说话时贴近她耳边,比平时多了几分隐忍的怒气:“桑桑怎么就觉得,我说要解决麻烦就是要对修界和人界下手呢,嗯?”
那不然呢?怀疑你对魔界下手吗?
这怎么可能。
容桑想说些什么来辩解,可张唇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她根本没东西辩解,因为在她潜意识里,她认为江归晚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种偏见在她穿过来的时候便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积年累月,根本不是江归晚给她做了几天的点心就能够改变的。
江归晚没等来他想要的反应,倏地冷笑一声,转瞬间便与刚才还会与她撒娇的那个人变得截然不同。他起身,松开容桑红着眼底拂袖狠狠扫落了桌上的一切,包括那碟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糕点。
雪白的桂花糕滚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尘,变了个颜色,残渣四处飞溅,还有些落到了容桑裙边。
“看来是我高估自己在桑桑心里的形象了,在桑桑看来,我便这般狠心且言而无信吗?”江归晚周身迸发出一股怒气,却又因为在容桑面前而竭力隐忍着,落下的阴影照在地面上仿佛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她总是这样,总让人将心都剖出来给她看了,内里全部都展现在她面前,她却还是觉得你藏着掖着什么事情,把你的真心丢在一旁。
她信一切,信世间万物,却唯独又始终如一地不信他。
心中翻涌的情绪逼迫江归晚,想让他问问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最好是将她当初狠心推他下去的原因也一并问个清楚。可是理智不允许,唯一清明的灵识告诉他,他若是问了,师尊便知道这几天他都是在骗她了。
她会不顾一切离开的。
这是比偏见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江归晚眼睑轻颤,松下肩膀,苦笑着松了口气。那股怒火随着他的动作骤然消散了干干净净,热风吹过院内所有绿植最后来到他身边,吹弯了他的眼角。
他怕吓着容桑,又竭力扯出一个笑容:“桑桑要这么认为,那便这么认为吧。我去看看阿蝉。”
跟赌气似的,他倔强地没有开口解释。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鞋尖碰到一块桂花糕,可江归晚却浑然不觉,向前走去,将桂花糕又踢得远些了。
容桑看着那块已经完全变了颜色的桂花糕出神。
她只知道江归晚刚才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却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
江归晚看阿蝉就是一去不回,容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也就没有再管。
这一没有再管的结果就是一直到入夜,容桑都要睡觉了,仍旧没有在门口看见江归晚的身影。
又不是只有江归晚一个人会发脾气,容桑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儿,咽下一整杯冷水,倒向榻上闭紧眼睛蒙头就睡了过去。
她努力让自己睡着,却发现身边少了个人,没了另一个人的体温,怎么睡都睡不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