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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容姑娘,你别听她的。”他抹去嘴角血迹,沙哑着嗓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怕你受伤……”
容桑闭上眼睛像是不愿再听,他如同失了魂般低声呢喃:“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的。”
他没有那个勇气将容桑拿来赌一个并不确定的可能,哪怕铁蝉也并不那么可信。
至少等桃玉拿来了,潜意识里他总是相信铁蝉的。
容桑听到了也当做没听见,悄悄松开了对铁蝉的束缚。铁蝉见江归晚和秋瑜然转瞬靠得如此近,狂躁地再次舞起了树鞭,甩起一阵阵灰尘风暴来,捂住容桑的头,彻底将她包裹成了一个蚕蛹。
怎么干什么事情只要一碰上江归晚就会变得如此之难?!
她坐在黑暗中,正准备自暴自弃干脆等温乐游过来时,另一声因疼痛的闷哼吸引了她的注意。
邱陵还搁一边儿躺尸呢。
山不就她,她就去找另一座山。
容桑将刚刚收回的束缚移出藤蔓,精准寻了邱陵的方向朝他扔去。
那是道不甚显眼的白光,与皎皎月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无人在意那道白光在邱陵背后盘旋了一会儿,随后进入了他的身体。
邱陵觉得自己今日份的伤好的格外快,明明上一秒被江归晚打伤的地方还痛入骨髓,下一秒全身筋脉便如被人重新疏通了一遍,所有伤处都迅速恢复,只留下一些表面上,皮下骨肉都已好全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不敢置信般看着自己的手。
是他最近修炼初显效果了?
那股疑惑在他心里只短暂存在了一会儿,随后江归晚完全不设防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指骨捏得咔咔响,心里一个想法在疯狂叫嚣着。
他真的恨,他真的每天都很恨。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的那股让他与铁蝉交手的想法被他十分强硬地抛之脑后,他抓起地上掉落的剑,起身朝着一个方向疾冲而去。
月落鸦啼,西山的群鸟被浓厚的血腥味吸引了注意力,从树林中飞出一团团的黑雾,朝四周散尽,成了遮蔽半边天的乌云。
江归晚颅内突然一片空白,他一下一下低下头望向胸前,仿佛这辈子都没见过银光夹杂着红光的利刃。
“啊——!”秋瑜然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可树林中的鸟都飞尽了,回音撞向石墙,倒是击落下几颗小石子来,“邱陵!你都干了什么!”
理智回笼只是很短一瞬间的事情,邱陵刚刚还在沸腾着的思绪在一瞬间冷却下来。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手中握着的足有半人高的灵剑只剩下一半,另一半没入了江归晚体内,又从身体另一边探出了头,指向了天空。剑尖处挂着一滴血珠,沿着剑沿向下流去,最终又回归了江归晚的身体。
容桑:“……”
就……挺突然的。
她低估了邱陵对江归晚的恨意,给他的禁制并不十分厉害,才给了他机会抛开她的命令,转而捅了江归晚一剑。
秋瑜然头一次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这样,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手上去推开了邱陵,拔出灵剑丢到地上,掏出怀里的从虚空仙府带出来的保命丹药立即给江归晚服下。
还好邱陵刚刚虽然跟魔怔了一样,但这一剑仍旧十分惊险地避开了心脏。
江归晚脸色白得像纸,嘴角流出的血迹一直向下,浸红了衣衫,还染红了眼。
他抬手,顺着那颗丹药在体内□□的方向,打坐给自己调理了起来。
“你疯了吗!”秋瑜然上前给了邱陵左脸一个响亮的耳光,“这是人!不是你家养来给你杀着玩儿的魔婢!在这儿对人下手,是会被桃夭斋发现上报给你父亲的!你这条命也不想要了是吗?我是做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表兄?!”
声声怒吼传到邱陵耳中,他一句都听不进去,只一动不动盯着地上像是要吞吃人的剑,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他刚刚……是真的想杀了江归晚的……
这种认知让他慌乱起来,一个腿软坐到了地上。
铁蝉也被这血腥味刺激到了,只剩下一根藤蔓缠着容桑,其余的都飞速往前冲去,看着像是要吸收掉所有的血渍。
长夜不知为何如此漫长,秋瑜然挡下一波又一波的藤蔓,觉得好像从她放任铁蝉带走容桑的那一刻开始便都是错的。
邱陵瘫在一边,凝视着江归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他疗伤弥补些许。
容桑视线重新恢复过来,正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
气息的主人正竭力隐藏自己的动静,呼吸接近于无,他一步步慢慢靠近铁蝉,或许只过了那么一小会儿,终于在蝉鸣与刀剑藤蔓互相纠缠的吵闹声中走到了容桑身后。
“桑桑。”
声音的主人轻声开口,容桑故作惊讶地回头,对上温乐游让她安心的双眼。
“温道长不是去拿桃玉了吗,为何还需如此鬼鬼祟祟?”
“嘘——”
温乐游手化作利刃,丝毫不手软地砍向铁蝉的树干,随后,他在容桑的惊讶的眼神中,从树心稳稳当当地掏出了那颗放歪了的桃玉。
彼时万鸟回巢,数不尽的藤蔓化作灰烬,圈住几人,又在几人注视下融入了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