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相隔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对于修仙的人来说就仿佛是弹指一挥间，宋辰砂看起来就与上次一样，还是那样的成熟与温文尔雅，还是那样阳光般的笑容。
    先是察看了一下张萧晗的修为，点点头称赞道：“不错，练气八层了。”
    接着就开门见山直接步入了正题：“萧晗，我查到了你没有在外门兑换东西，除了一张地图，为什么？”
    张萧晗猜想着宋辰砂会问她这个问题，若是在她进入到仙农洞府之前宋辰砂不闻不问她才会奇怪呢，闻言笑笑：“我不喜欢后面那个注释。”
    宋辰砂一愣，没有听明白张萧晗的意思。
    张萧晗请宋辰砂坐下后，解释说：“暂时我还有五行柳叶飞刀，所以，我不缺攻击型的法器，至于防守的，我对仙农洞府并不了解，所以还没有想好。”
    宋辰砂目不转睛地盯着张萧晗，脸上的笑容几乎不见，声音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你没有说不喜欢什么注释。”
    张萧晗耸耸肩，避开宋辰砂咄咄逼人的眼眸，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床铺，啮宝龙鼠正乖乖地伏在枕头边，小眼睛滴溜溜地注视着他们，它完全听得懂二人之间的对话。
    “宋大哥，你知道我曾经的身份，你听说过这一句话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房间里一下子静下来，张萧晗虽然没有直视着宋辰砂，可是眼角的余光分明注意到宋辰砂的眉毛微微一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宋辰砂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他探究地望着张萧晗，什么时候这个女孩子长大了？半侧着脸庞上，长长的睫毛毛茸茸的，向上卷翘着，嘴唇紧紧地抿着，显示着她的倔强。
    宋辰砂慢慢地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张萧晗转过脸来，这一刻，她的思维仿佛回到了前世，她仿佛在办公室里面对着她的上司，或者是她曾经咄咄逼人的同事。
    “信心？”她轻轻地笑道：“这和信心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喜欢。”她不想太过解释这个问题，她觉得宋辰砂不会理解的，抑或理解了也不会在意的。
    二人对事情在本质上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她并不想强迫宋辰砂接受她的看法，也不想和他争论，他们二人所接受的教育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想法都是根深蒂固的，很难改变。
    “你认为门派的作法不对吗？”宋辰砂问道。
    张萧晗扬一下眉毛，显示出一丝惊讶：“我只是不喜欢，这和门派的作法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张萧晗第二次强调没有关系，看到宋辰砂微蹙着眉头，想想解释说：“这是我个人的问题，我渴望自由，不想为了活命而苟且偷生，甚至只要想一想这个念头我就觉得难过，所以，我不给自己任何侥幸的心里。”
    说着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执着：“我觉得我们修仙之人之所以修仙，也是有一部分这样的执念吧，逆天而行，就是不做命运的奴隶，要靠自己的努力、执着，去改变与生俱来的命运，连天意都要改变，命运的奴隶都不愿意去做，又何况他人的奴隶呢？”
    宋辰砂的面色终于微微改变了，张萧晗的话让他感到不安，从心里，他并不认为门派的作法有什么不对，他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年他在门派内兑换法器的时候，从来没有以为他会完不成任务。
    他带着收获满载而归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师尊亲切的笑容，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若是他完不成任务，他是否会真的做师尊的奴役，或是到灵石矿上挖矿来还债。
    不，他怎么会完不成任务呢，即便是没有完成任务，做师尊的奴役，他也是没有怨言的。
    他张张嘴，想把这一切解释给张萧晗，可是，在接触到张萧晗的眼神时，他停下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的眼神里，分明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执着与成熟，忽然间，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真的是她吗？
    她，五灵根的资质，可是在短短的三年里，就从练气二层直升到了练气八层，就算是她服用了天材地宝，也太快了吧。
    他迅速地将记忆中和张萧晗接触的一幕回忆了一遍，在初次相见的那一幕停住了：面对血流成河的尸海，她面色苍白地后退着……
    不，不会的，她不会是夺舍的，若是夺舍的修士，又怎么会害怕区区妖兽的尸体。
    他摇摇头，甩掉自己的念头，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萧晗，门派不是为了要奴役外门弟子的，仙农洞府不但是一个有很多灵药的地方，还是一个很好的历练场所，门派之所以要定下兑换的规矩，就是希望弟子们在仙农洞府里活下去，安安全全地活下去。”
    张萧晗点点头，脸上浮现出笑意：“是啊，外门的弟子都很穷的，可没有灵石购买法器的。”
    张萧晗一笑，脸上立刻就恢复了女孩子顽皮的模样。
    宋辰砂也笑了，这样的张萧晗才是他熟悉的张萧晗，天真活泼的小女孩。
    “对了，宋大哥，你是进去过仙农洞府的，给我讲讲那里吧。”张萧晗不想和宋辰砂争论，一拍身上的储物袋，拿出那张从门派兑换的地图，展开，就放在桌子上。
    宋辰砂看向地图，脸上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神色：“说起啦，我进入到仙农洞府距离现在也是二十年了，地图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手在地图上抚摸了一下：“每一次安全离开仙农洞府的弟子都会将自己了解的，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内容讲给门派，地图就是这样一点点地完善着。”
    是这样的哦，张萧晗点点头，想问哪一处是宋辰砂完善的，可是转念一想就停下了，她看出宋辰砂在回忆着，她不想打断宋辰砂的回忆。
    宋辰砂慢慢地指向地图：“仙农洞府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没有开启的时候，被淡淡地白雾笼罩着，仿佛是仙界一般，在外面看就很美了，可是一旦进去，就会发现那里的景色更美，美得不像是人间所有。”
    宋辰砂能这样形容，让张萧晗很是吃惊。
    “一进去，就会看到广袤的平原，还有河流、山峰，还有一片片的树林，地上是各种盛开的鲜花。”宋辰砂的笑容渐渐温和起来。
    “一片片的树林和鲜花将地面分割成一块块的药田，每一块药田里都生长着不同种类的灵药，蜜蜂在药田上飞舞，在花海间徜徉，真的很美。”
    能让宋辰砂这样一个大男人称之为很美的地方，一定是美得特别了，她想起自己西藏之行看到的风光，那时候自己也曾想过，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色，死已足矣。
    “不过，这样美丽的外表下，却时时刻刻隐藏着死亡。”宋辰砂的眼神深邃起来：“只要你踏入药田，哪怕只踏入半个脚掌，蜜蜂就会突然间开始攻击，将尖刺扎在你的身上。”
    张萧晗慢慢地坐在床边，伸手抱起小松鼠，听着宋辰砂讲述着：“被蜜蜂蛰了，开始只是轻微的疼痛，接着就是发痒，从被扎的地方不停地向内痒着，我亲眼看到我们队伍里的那个人用刀砍断了他的左臂，宁可疼痛，也不愿意发痒。”
    张萧晗虽然没有亲身体验，但是也听说过痒到极致，是比疼痛更可怕的说法。
    “不过，若是不踏入药田，不采摘灵药，也不会被蜜蜂攻击的，我们在进入到仙农洞府前都被告诉过注意事项，其一就是只能在离开洞府的时候再采摘灵药。”
    张萧晗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每个人要在里面呆上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进去就急急地采摘灵药，那，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被蜜蜂折磨得死去活来发疯的啊。
    “所以，大家都是尽量先熟悉周围的环境，尽量往里走着，越向里走，灵药的年份就越是长久，不过药田也开始小了，不向外围那样大片大片地种着，都是种在一个个洞府里。”
    洞府？张萧晗熟悉这个名词，仙农洞府就是这样命名的，但是洞府不是指修仙之人修仙居住或是闭关的场所吗？怎么宋辰砂会用上这样的词汇。
    可能是看出张萧晗脸上的不解吧，宋辰砂解释说：“就是一个个小型的洞府，里面有修仙之人所需要的所有的房间，炼丹的、闭关的、休息的，哦，也不能说是所有的房间，都是以炼丹为主的，据说先前进去的人在里面得到不少东西，有成型的丹药存在玉瓶里，还有炼丹炉，那里的灵药相对于外面就珍贵了，年份也长久了。”
    “那么，就是说以前仙农洞府里居住着很多修士了，他们都有自己居住的小型的洞府？”张萧晗问道。
    “应该是的，也不能说是小型了，每一个洞府都要比我们现在的洞府大，嗯，你离开仙农洞府后，并且筑基了，也可以在内门里挑上一个住处的，也就有了自己的洞府。”宋辰砂似乎对张萧晗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