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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完礼后,孙太医说了声得罪,坐在床边的塌上号了脉,问了几句之后,说道:“少夫人乃是风寒侵体,须得服药静养几日,只是少夫人切记,不得再出门见风,恐加重病情。”
卢希宁颔首道谢,问道:“孙太医,我的病会传染吗?”
孙太医笑着说道:“无论什么病症,都有将病气过人的可能,少夫人只是着了凉,也无需太过担心。”
卢希宁见纳兰容若一直守着她,要是病毒性的感冒,现在早就被传染了,听孙太医这般说,也没有再赶他走。
孙太医起身告退,纳兰容若将他送到门边后转身回屋,在她床边坐下,说道:“宁宁,你先歇会,等药熬好之后我再叫你。”
脑子里混沌一片,卢希宁努力凝神思索,说道:“你去帮我把温度计拿来,我自己量一下,看现在体温是多少。”
现在的温度计也是经西洋传来,美奇第家族组织科学家经过无数次实验做成,不过里面用的是酒精,不是后世比较常见的水银温度计。
纳兰容若拿来温度计递给卢希宁,她拿在手上讲解了原理,说道:“没病的人,身体温度不一样,男女老幼有些差异,早晚之间的温度也不一样,但是差异不大。”
纳兰容若以前也偶尔见过卢希宁测自己的体温,那时候她没有多讲,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些,看着她嫌弃地看着温度计,不由得问道:“宁宁,你可是觉着温度计不好?”
卢希宁点点头,直言不讳说道:“这个温度计不行,只能将就着用了。不过这个时代能造出来,已经很了不起。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建议皇上,让他放开学问的原因。我知道用什么材质,可以照出更准确的温度计。但没什么用,因为现在大清的玻璃都造不出来。大清现在也不是缺这点东西,最重要的还是让百姓吃饱饭。我知道若要增加粮食产量,要改善的是种子与肥料,以及防治病虫害。这里面涉及到许多知识,具体的我也不懂。不过,这些都与数学天文物理化学生物植物等息息相关。不是靠着某一个人,某件东西的发明能改变,需要用到所有人的智慧,是一个长期,需要持续的过程。”
纳兰容若神色肃然,叹息一声后安慰她道:“宁宁,你现在生病呢,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办法,就别想这些了。”
卢希宁也实在没有精神想那么多,纳兰容若拿干净布巾蘸了烧酒,擦拭过温度计,她接过来含在口中,过了大约一炷香功夫,她取出温度计看了,说道:“三十度九,差点接近高热。”
纳兰容若看着她烧得眼睛都通红,心跟着一阵阵揪着疼,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想要给她一些力量。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儿子在额涅那里吗?额涅有没有事?”
纳兰容若说道:“你放心,额涅没事,听说你病了,已经吩咐富嬷嬷前来看过。儿子也放在她院子里看着,怕将病气过给了儿子,额涅也不能来看你,让你好生歇着养病。”
卢希宁听觉罗氏没事,顿时松了口气。吃完药后,她还是没有多少好转,难受地道:“我全身上下骨骼都酸痛,很不舒服。你去拿布包些冰块,我先物理降下温。”
纳兰容若知道她懂得多,也没有多问,出去吩咐张婆子拿干厚布包了些冰送进来,她接过去放在腋下以及腘窝,解释道:“这里的血管丰富,可以让体内温度迅速降下来。不过若依旧不能降温,肯定是病毒,不是普通的着凉。病毒会传染,也就是你们说的过病气。你要多吃饭,多休息好,人体内有抵抗病毒的抗体,身体好的不容易被传染。”
一会后,卢希宁好受了些,将布包递给纳兰容若,说道:“我现在舒服了许多,你别担心。”
纳兰容若剥开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眼里满是不舍与说不清的情绪,说道:“好,宁宁你睡一会吧。”
一觉睡到下午,卢希宁出了身汗,虽然全身还是发软无力,不过洗漱之后换了身干爽的衣衫,又吃了小半碗清鸡汤面,人已经精神了些许。
纳兰容若也总算勉强放下了心,陪着她斜躺在床上,侧身凝视着她,说道:“宁宁,你生病了,我却束手无策,还得靠着你自己。对不住,我真是无用。”
卢希宁没想到纳兰容若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两人,其实思想差异十万八千里,思索片刻后,径直道:“你生病了,不管是痛还是难受,我一样不能帮你承受。你总是想得太多,把不该背的责任都背在身上。你忙前忙后照顾我,这样已经足够。你是人,又不是神。还有,我们虽是夫妻,也是独立的个体,会相爱,互相支持扶持,也要自主自立。我希望我们在一起,会比一个人的时候幸福,如果不是这样,那就真是太遗憾了。”
纳兰容若听得怔怔出神,半晌后笑了起来,摇着头无奈说道:“宁宁啊,我自诩比你懂得人情世故,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你点醒了我。自从认识你以后,我过得比以前要高兴百倍,你呢,你可高兴?”
卢希宁认真算了算,说道:“我也很高兴,但是至于要高出多少倍,我算不出来。”
纳兰容若被她的一本正经逗得笑个不停,说道:“过年时很多筵席,你生病了就全推了,正好也不用进宫去,就在家里好生歇着。大哥那里我替你去一趟,你生病不回娘家,大哥听到只会关心,没人会责怪你失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