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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希宁见他有秘密不能让她听见,也没多问,站起身说道:“好吧,等你说完了就来叫我。”
卢腾隆见卢希宁已经走了出去,啜了一口茶,说道:“你有什么大事啊,还得支开妹妹才能与我说?”
纳兰容若抱拳深深作揖,说道:“早就想给大哥赔个不是,今天就是宁宁不回来,我也会亲自来找大哥说说话。”
卢腾隆放下紫砂茶壶,抱拳胡乱回了礼,假笑道:“不敢不敢,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之处,要说对不起,也是对不起妹妹,跟我赔不是作甚?”
纳兰容若苦笑一声,说道:“大哥这句话,说得我更加羞愧。不瞒大哥说,我今天就是去解决琴娘之事,以后定会多注意些,就算我无心,可麻烦找上门,总归是我的不是。”
卢腾隆咦了一声,撇嘴道:“读书人真是会说话,什么叫你无心,这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啊。为什么麻烦不找上我呢……,呃,也对,我如果还是总督公子,长得又比你好看,肯定比你还要抢手。”
纳兰容若听着卢腾隆自夸不说,还顺便鄙夷了他一翻,实在是哭笑不得,两兄妹说话都气人得很。
卢腾隆眼珠一转,脸上带着兴味的笑容,问道:“不过,你怎么处置的琴娘?”
纳兰容若垂下眼眸,说道:“她既然想求得庇护,我就顺手送了她一程。有个友人看上了她,这次他要回江南去,就顺便让友人把她带走,也省得她留在京城,以后再兴风作浪。”
卢腾隆坐直身子,啧啧道:“可惜了,虽然新行首会出来,琴娘还是有自己的美,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纳兰容若看着他,慢吞吞道:“过几日他们才会启程,如果大哥想要,我把她送给大哥如何?”
卢腾隆脸色瞬间大变,双手乱摆,急赤白脸地道:“你莫害我,我什么时候说想要了?我就是说声可惜而已。哎,你不用给我下套啊,反正就这么着,我能看长得美的姑娘,你不能,因为我妹妹嫁给了你,你是我妹夫!”
这也太不讲理,纳兰容若被噎住,不过却只得忍着,也没有辩驳,连声应了下来,说道:“是,谨遵大哥教诲。大哥,我待宁宁之心,日月可鉴,大哥怎么待宁宁,我半点都不比大哥差。宁宁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妻子,好比大哥与大嫂一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卢腾隆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说道:“我的乖乖,这话说得还挺感人的,怪不得妹妹能相信你。不过,你可别说诗词,我与妹妹一样,都不大懂诗。妹妹说相信你,我也只得相信你。”
他捏着手指比了一丁点,觉得多了,又再少了些:“只些许相信啊,没有完全相信。别看我官职低,在京城里没什么出息,可我消息灵通得很,纳兰府上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只要你屁股一动,你拉了什么屎,没一阵全京城都知晓了。你若有对不起妹妹的地方,马上就会传出来,想瞒也瞒不住。”
纳兰容若扶额,以后得让卢希宁少与卢腾隆说话,以后再在紧要关头,听到她说我的乖乖,估计他会想起卢腾隆的脸。
再三保证之后,纳兰容若起身告辞,带着卢希宁一起离开。
上了马车,他拿起一本书递给卢希宁,说道:“宁宁,你喜欢这些东西,我特意给你寻了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书已经泛黄,上面写着《几何原本》,徐光启,利玛窦编著。
卢希宁好奇翻开一看,见里面写着“寅庚亦兼庚辛壬癸子觚之三”,什么意思?
她在黄历上看到过什么寅庚,几何与历书加在一起,实在是超出她能读懂的范畴。她皱起眉头,怏怏说道:“太拗口了,我读不懂。”
纳兰容若顿了下,安慰着她道:“你现在字已经能写工整,开始学《说文解字》吧,以后我每天都教上你一阵,你聪明,很快就学会了。”
卢希宁嗯了声,她不知道现在世界的数学几何水平,想起一件事,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纳兰容若好笑地道:“宁宁啊,今年是康熙十三年,马上就是康熙十四年了,怎么你连这个都忘记了?”
卢希宁说道:“我当然知道今年是康熙十三年,我问的是公元几年?”(注)
纳兰容若愣了下,以前她在广东长大,那边来的洋人与传教士多,随即便问道:“宁宁可是在说西洋纪年法,我也曾听过一些,汤若望神父去世之后,他的学生南怀仁现在还在钦天监,如果问他,估计能知晓。”
卢希宁高兴地道:“原来还有人在啊,南怀仁是哪里人,他说什么话?”
纳兰容若见她有兴趣,从汤若望与利玛窦细细说起,再说到如今的南怀仁,神色迟疑片刻,语重心长地道:“宁宁,你喜欢归喜欢,不过不宜深陷。”
卢希宁听到汤若望的几起几落,最后被赐死,心里叹息不已。
任何一种学说出来时,总会有人反对,如果被牵扯进朝政,那就更加复杂了。
她没有与整个现状抗衡的本事,好比康熙明知道反对汤若望的杨光先,他是鳌拜党羽,是为了打击异己,并不是汤若望的天文历法有误。
康熙是皇帝都无法左右的事情,何况是她。现在她有哥嫂,马上还有侄儿侄女,有纳兰容若觉罗氏。
卢腾隆说纳兰明珠是康熙面前的红人,红人肯定有无数的政敌。她是卢兴祖的女儿,觉罗氏又是阿济格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