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洛泽往沈清舟方向靠了靠， “我问你，我上一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不告诉你。”
    “小气。”洛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去看看村民们恢复的怎么样了，你也别坐在这里了，风大，小心受凉。”
    沈清舟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答。
    一整夜，沈清舟都在盯着头顶的不停躁动的驱魔符发呆，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想起烈崖的话，墨严现在应该已经无碍了，下一步的目标应该就是洛泽和心魂，可是他们迟迟未出现，让她局促不安，难道是墨严出什么事了吗？
    按照落渊的性子，怎么可能只是魔化渔民，肯定直接冲洛泽去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当天边的微光洒在海面上时，沈清舟猛然站了起来，握紧玄龙剑的手微微颤抖，熟悉的气息混着一股魔气传来，平静的海面掀起层层波浪，落渊的身影随着一道暗光袭来。
    沈清舟缓缓拔出玄龙剑，无数魔气在她身体里涌出，只是她的目光略过落渊望向远处。
    落渊的攻击还未碰到沈清舟，便被她一剑挡开，指尖划过玄龙剑，一道道魔气形成的锁链将落渊团团围住，沈清舟冷眼看着他，反手将玄龙剑插会剑鞘。
    应声而落，落渊被收紧的符咒困住，他早就知道自己打不过沈清舟，只是没想到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站在原地狠狠的瞪着她。
    沈清舟默默注视着远处，忽然暗光涌起，日思夜想的人影浮现，恍如隔世。
    墨严站在原地未动，金眸底的冷漠一览无遗，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沈清舟的身上过多的停留，而是警告式的看着落渊，只见微弹，落渊便挣脱了束缚，俯身跪下，一声不吭。
    “落渊，你可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阴冷的声音了没有温度，语气里的不满与怒意却掩藏不住。
    “滚吧。”
    落渊起身，瞥眼看了沈清舟，极不情愿的离开了，若不是沉星派人看着他，他早就能取了那人的魂魄，怎会来迟一日呢。
    墨严刚刚恢复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他早就猜到落渊不会那么老实，一察觉到落渊离开孤陨城，他立刻就起身跟上了，明知道自己下了命令不准对洛泽动手，可是落渊依旧熟视无睹，恐怕除了沉星，剩下两个也在盘算着对洛泽动手。
    沈清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墨严，只是他的目光却在刻意避开自己。
    无所谓了，只要墨严没事就好。
    第三十九章
    沈清舟小心翼翼的想触碰墨严，可是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手，好像一碰就会碎一样。
    像是想起了什么，墨严看着沈清舟拿下腰间的玄龙剑，然后扔的远远的，转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眸底映着渴望和谨慎。
    墨严再冷漠的神色也挡不住沈清舟的眼神，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淡淡看自己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她，不过目前来看，他确实做到了，不仅把心给她了，而且还为她规划好了未来。
    墨严缓缓抬起胳膊，沈清舟眼睛一亮，扑进墨严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
    仔细打量着墨严，看起来起色比以前好多了，随后又握住他的手腕，感受着心魂碎片的波动。
    “还好，还好，没什么事。”沈清舟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拉着墨严左看右看，“魔力呢？恢复的怎么样了？魂魄融合起来有什么问题吗？净魂草用了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墨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沈清舟的头，开口说道：“我没事。”
    听到墨严的话，沈清舟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右手附上墨严的胸口，掌心的魔气缓缓流进墨严的体内，沈清舟胸口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也顺着掌心渗进他的身体。
    墨严看着沈清舟的动作，心里却难受至极，挥手推开了她输送魔气的右手，面色冷漠的看着她。
    沈清舟微愣，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远处笼罩在村庄上的驱魔符咒忽然破裂，墨严刚要动，就被沈清舟拦了下来：“你不要动，我来处理，你现在不能消耗魔气。”
    只见，沈清舟抬手，玄龙剑便回到了她身边，不一会就看到两道暗光在空中碰撞，随后恢复了平静。
    沈清舟提着被绑住的深海，回到了墨严的身边，将深海扔在地上。
    墨严垂眸看了深海一眼：“长本事了，我的话你们也敢违抗！”
    深海却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倔强的盯着墨严：“我没错，只靠封印中心的魔气根本撑不了多久，魂魄不归位，再多的魔气也没有用，既然您顾忌她的情绪，下不了手，那就让属下来！”
    深海说着狠狠的瞪了沈清舟一眼，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魔王陛下付出那么多。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若有下次，你和落渊一起滚。”墨严狠狠踢了深海一脚，语气阴狠：“不听话的属下，我不需要！”
    深海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是。”
    “算了，他也是为你好，别这样。”沈清舟竟然开口劝道：“别生气了。”
    甚至解开深海身上的符咒，“这次放过你了，赶紧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不走！”深海也是倔，偏偏不领沈清舟的好意。
    “滚！”墨严一个眼神过去，深海立马就跑了。
    “放心，他们不会再来伤害洛泽。”墨严开口说道，“我会看好他们。”
    可是，沈清舟像是没有听到，反而开始盘算起日子起来：“洛泽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过一阵子，我就去孤陨城找你，这样能保证你的身体不会出现问题，等时候到了，我会来带走洛泽的魂魄，助你重生，然后……”
    “沈清舟！”
    墨严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忘了我吧，就当我从没出现过。”
    沈清舟恍惚间抬头看着墨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洛泽不好吗？”墨严靠近沈清舟，声音诱惑温柔：“他不就是我吗？干干净净，温柔善良，你好好活着，别在找我了。”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像一根根尖刺，扎进沈清舟的心里，不见血却痛不欲生。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沈清舟扯着嘴角，却笑不出来，“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沈清舟指着自己的心，一脸失望与悲痛：“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呢？”
    “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绝不后悔！”墨严语气异常的坚定，全然不在意沈清舟失望的眼神，她缓缓伸手抚上沈清舟略微苍白的脸颊：“阿舟，好好活着。”
    他费劲心思救的人，必须要好好活下去。
    沈清舟一巴掌扇在墨严的脸上，颤抖的手指掩盖不住她此刻内心的慌张，“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语气变得慌张不安，“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我只能那么做，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保证这次不会再伤害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清舟近乎乞求的语气更让墨严心痛，他只是想让沈清舟好好活着，不想她为自己送命。
    “阿舟，你没有做错，现在这样不好吗？”墨严不明白，沈清舟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现在的一切都很完美。
    “我知道了。”沈清舟忽然笑了，苦涩的看着墨严，“你是怕没了你的心魂，我会死是不是？你是不是怕我死？”
    “是。”墨严放轻语气，“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寻死的。”
    沈清舟默默低下头，怎么可以这样！
    “沈清舟？”洛泽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清舟身后，尤其是看到墨严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更是觉得有些惊诧，要说两人的差别，大概就是眼眸的颜色不一样吧。
    墨严深沉的金眸注视着洛泽，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空气中流动的魔气以及那人阴冷的面容，洛泽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厌恶。
    洛泽从未见过沈清舟如此落魄的背影，好像失去了一切。
    墨严揉了揉沈清舟的脑袋，宠溺的说道，“阿舟，听话。”说完，平静的看了洛泽一眼，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洛泽愣了一会，看着伤心的沈清舟，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沈清舟，你怎么了？”
    而沈清舟此刻完全听不进任何话，满脑子都是墨严不停重复的那四个字“好好活着”。
    活着？这真是她听过的最大的玩笑，怎么活？以什么身份活？
    “沈清舟，你没事吧。”洛泽走到她身边，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沈清舟恍惚间抬头，看着身侧的洛泽，那张与墨严一模一样的脸，让人气愤：“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让你救了吗？我求你救我了吗？你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沈清舟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似乎是把洛泽当成墨严了，洛泽不由的后退一步，“沈……沈清舟，你看清楚，我不是那个人。”
    “师父死了，师兄们死了，清月山庄没了，九宫山上也是一片废墟，我没有家了，最后呢，连你也离开我了，就剩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我又见到你了，你现在让我滚，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沈清舟气的发抖，如今好不容易师父和师兄们都已转世，各种过着平静的生活，她只是想让一切恢复原状而已，她做错了什么呢？
    “因为他爱你，他不想看着自己爱的人死，仅此而已。”洛泽能感受到沈清舟情绪里的愤怒和伤心，可是安慰的话却只能让沈清舟更加暴躁。
    “可是如果我不把心魂还给他，他依旧未维持不住那些凝聚的魂魄，难道我还要再花六百年的时间重蹈覆辙吗？”
    洛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世上很多事无法做到两全其美，只能尽力而为。
    慢慢平静下来的沈清舟，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不应该如此失态，洛泽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把他卷进来的。
    “抱歉，我不是针对你。”沈清舟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请忘记我刚才说的话。”
    “如果我没有见到刚才那人，或许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我不瞎，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洛泽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是大体上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终于明白了沈清舟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了。
    “你尽管过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想太多，我不会让任何人干预你的命运，我也不会对你不利。”
    沈清舟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害洛泽，即使是墨严魂魄的转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被外人过多的干预。
    “沈清舟，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洛泽直视着沈清舟，“现在也不必隐瞒了吧。”
    沈清舟背对着洛泽，像是回忆起许久之前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你只是墨严魂魄转世之一而已，当初我为了重铸人魔交界地的封印，牺牲了他，他为了救我散去魂魄，将他的心魂融进了我的体内，只是当下人魔共生的局面已经形成，我一直想改变这个局面，人与魔本就应该是两个世界。”
    “转世之一？还有其他的转世吗？”洛泽似乎对墨严的转世更有兴趣。
    沈清舟愣了一下，“还有小黑。”
    “还有呢？”
    “没了。”
    “沈清舟，你不觉得奇怪吗？”洛泽歪着头，似乎在思考，“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你说我是他魂魄的转世，按理说我对你应该会心动，可是我的心它好像一点也不动！”
    “什么意思？”沈清舟不理解。
    “或许他给了每一个魂魄爱你的本能，唯独没有给我这个转世为人的魂魄。”洛泽长叹一口气，不由得笑了，“男人的占有欲真是奇怪。”
    看着沈清舟眼底的迷茫与不解，洛泽故作高深的说道：“你不懂。”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算了，你不要想了，总会有办法的，你也别着急，对付他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就要软硬兼施。”
    洛泽冲沈清舟狡黠的笑了一下，“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
    “别，你别用这张脸说这句话，我会想揍人。”
    沈清舟故作冷淡，可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心情也终于变好了一些。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