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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处的思绪。
楚卿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他靠近的一瞬加快,像是一潭被扰乱的春水,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的青石。
“昭文十九年,本王曾有幸一睹那年殿试三甲的考卷。你的笔迹与那年状元的笔迹很像,楚先生还记得那年的状元是哪位吗?”
萧绛说完,又靠近半分。
楚卿不答。
萧绛又道:“昭文二十二年,礼部来了一位新主事。每逢值夜,常备一盘苦瓜在案。楚先生知道这位主事是哪位吗?”
萧绛再次靠近,英挺的鼻梁尽在咫尺之间。
楚卿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听他细数自己的过往,忍不住唇角微扬,却仍不语。
萧绛继续道:“昭文二十三年,京中设品酒会,各路富商争相推举心爱美酒入会。最后评为京中美酒之首的,却是从前名不见经传的松醪酒。楚先生知道把松醪酒送上榜首的人,是谁吗?”
楚卿愣了一下,忙摆手:“这个真不是我,推酒要砸银子的,我没钱。”
“知道不是你。”
萧绛目光一转,带着几分戏谑,道:“是我。”
楚卿:“啊?你花那冤枉钱做什么?”
萧绛:“因为你喜欢。”
几句话间,萧绛已将楚卿完全揽在身前:“楚先生,解释一下,你与楚钦楚大人,什么关系?”
楚卿缩在书架与墙壁间的角落,艰难地抬起头:“我说聪明人都是相似的,你信吗?”
“还贫?”明明是嗔怪的话语,萧绛的话音却是藏不住的温柔。
楚卿没忍住笑了一下,直接问他:“你就是靠这些认出我的?”
萧绛从她身前起身,又走回到书案前坐下,淡淡道:“不是。”
楚卿追过去问:“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萧绛故意吊她胃口,不仅不回答,反而转头问起记录一事。他指了指楚卿写了一半的记录,问她:“你在伪造礼部的记录?”
楚卿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惭愧,揉着肩膀坐下:“白天出了点事,我打算把记录补齐送到礼部,托沈大人帮个忙。”
萧绛来时听说了女子学部的事情,担忧地问:“我听周老说,你要带女子学部离开鸿章书院?”
楚卿点头:“嗯,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解决,其实不难。”
只要礼部肯为女子学部站出来说话,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但楚卿一开始在鸿章书院成立女子学部,为的是借鸿章书院为大靖第一书院的名头,顺利打开女子求学的先河。
眼下女子学部成立已有数月之久,又因前些时日在年中大考中成绩斐然,女子求学已经不再是京中小部分人的愿望。
如今京中对女子求学的包容度已经达到楚卿的预期,完全可以单独成立女子书院。且据海云端的人走访调查,京中想要求学的女子也已经比数月前翻了几倍。
这些女子中不乏家境一般,或毫无基础的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对于她们来说想入鸿章书院实在太过困难。
一来,鸿章书院的收费远高于寻常书院;
二来,鸿章书院的入院考核过于严格,没有接触过基础教育,不可能迈进鸿章书院的门槛。但不进入鸿章书院的女子学部,她们又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这完全是一个恶性循环。
所以楚卿已经打算了很久,她必须按原计划将女子书院开起来,面向全京城、无差别、低费用地招收学生。
之前苦于没有机会将女子学部独立,楚卿一直没提此事。眼下各家家长因安国公的构陷闹事,倒给了楚卿一个合适的理由。
楚卿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告诉给萧绛,说完口干舌燥,喝了口茶,道:“所以我得抓紧时间把记录赶出来,才好在三天之内解决此事。”
萧绛静静听她说完了全部的计划,双指托着下颌,视线在记录上扫过,又抬眸眉眼含笑道:“楚先生,需不需要帮忙?”
楚卿看了眼天色,将记录册子推给萧绛,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笔。”萧绛朝她伸手。
楚卿起身走到他身侧坐下,将笔递给他,又给他掌灯。
萧绛便听着她的口述,缓缓写了起来。
烛台渐短,天色渐明。
萧绛写下最后一笔,撂笔揉了揉手腕。而那个本该为他口述的人,趴在书案上,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