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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用力把怀中的少女贴近自己,几乎要揉碎到一起,他听到了关节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发现自己又发掘了樱井玉子身上的一个真实,这个女孩子是个骗子,说谎对于她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什么时候在说谎,但你很容易便能区分出她哪句话在说谎。
宇智波佐助发现樱井玉子总说一些明显的谎言来取乐。
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没有必要警惕这一点了。
这个人消失得没有一点实在感,好像死亡于她从来都是一种存在方式。
生生死死于她而言没有区别,所以他也没有必要为她的死亡悲伤。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时间的,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有足够的时间。
时间从来不是慷慨的。
无论是爱还是恨。
宇智波佐助想他要抓紧时间了。
哀悼什么的,留给梦境,还有复仇结束后再进行吧。
那个时候,或许樱井玉子的死亡能更真实一点。
没错……
到那时候再接受樱井玉子的死亡也不迟。
我爱罗带着羽麻信往山头赶,他感觉到天色渐暗,他不喜欢这种过分不详的隐喻。
找羽麻信的所在很是花了一番时间,因为羽麻信已经离开木叶村好大一段路,准备前往战争的前线,没有君主的风之国需要一个拥有君主的火之国来打败,为了在樱井玉子的游戏中胜利,他必须要付出一切。
但是这个“一切”里从来没有包括樱井玉子。
因为托着他的黄沙骤然散开,羽麻信跌落在地滚了几圈,好容易才抱住一根树干免去了滚下山的下场。羽麻信咳出一口血,觉得胸腔火烧似地难受,可能是方才的撞击导致的。
羽麻信抚着树干站起身,在天边黯淡的紫蓝色光线下,树干呈现出一种熟透了的葡萄的颜色,又或者说捣烂了的茄子泥。樱井玉子还在火之国宫殿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突发奇想,想要自己下厨,最后鼓捣出了一锅生茄子泥,被他的父亲笑眯眯地全部吃了下去,连声夸赞。
羽麻信其实是害怕的,他害怕樱井玉子总有一天会被父亲所感动,无视了父亲的年老和丑陋,直接爱上那个无下限包容她的灵魂。
知道樱井玉子一直都看着这样的灵魂是之后的事了。
不过羽麻信不后悔,因为现在樱井玉子口中的羽麻大人只可能是他了,再也不会是别人。
你看,即使利用着他玩弄着他,樱井玉子还是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约定把他叫回来。
这便是羽麻信追求的全部了。
他自觉自己的要求已经低到了极限,再不可能比这更低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只要樱井玉子活着便能满足的家伙。
那之后的好多年,羽麻信午夜梦回,惊醒在如水的夜色中,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人类的喉咙怎么能发出那么凄厉的吼叫。
凄厉得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如坠冰窟,连思维都被冻住了,危险仿佛来自天敌,是自然法则的约束。
有那么短暂或者说漫长的一瞬间,羽麻信只想逃走,这是身体的本能,和理智没关系。
就是可怕到了这种地步。
那个少年的痛苦或者说憎恨,就是可怕到了这种地步。
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给出了答案。
危险。
羽麻信对于之后在那片山头发生的事并没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因为两个忍者把那片山头弄得树干横飞泥土漫天,等他九死一生地从战斗没有波及到的角落中站起来,只剩下两个伤痕累累的人,而樱井玉子已经不见了。
准确地说,樱井玉子已经被我爱罗夺走了,那个黄沙形成的圆球里肯定装着樱井玉子,羽麻信是这么想的。
这对他而言是好事,虽然是木叶村的人,不过这个宇智波家的小鬼不一定会听他的话,要是由他开口的话,说不定会在樱井玉子面前丢脸的,羽麻信可不希望樱井玉子发现“大名”对于忍者其实没有绝对的威慑力。
这是一群只知道战斗的匹夫,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樱井玉子也不是。
羽麻信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近,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突然的爆发是为什么,他在想……
“她有话叫我转达。”宇智波佐助冷眼看着我爱罗,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保持冷静是因为对面的人快要疯了。
我爱罗快要疯了。
宇智波佐助可以毫不犹豫地下这个定论,这个跪在他面前浑身颤抖面色狰狞抱着脑袋紧咬牙关的人和之前他见到的樱井玉子身后的我爱罗不是一个人。
他已经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了,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他站在身后了。
宇智波佐助不想和我爱罗战斗,至少现在不想,所以他摆出了樱井玉子。
“她说,折扇送给你,代替她陪在你身边。”
——我很喜欢我爱罗哦。
“如果有来世的话……她说,”
——约定好啦。
“她会努力叫自己不要死掉的。”
——我绝对不会丢掉我爱罗的。
“她对你说对不起。”
——绝对。
……
“骗子。”
嘶哑的绝望的凄厉的女鬼的哭号,从终于湮灭的光芒中传出来,那夜的油灯如豆,被饿极了的死神一口吞下,连同绿眼睛的女鬼一起,消失在这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