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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玉子发现自己一直在做“看”这个动作,无论何时何地,或许眼睛是她最重要的器官也说不定。
人类最重要的器官是大脑或者心脏,她最重要的器官是眼睛。
她将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
现在,她看着眼前的视觉盛宴,她想起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看着的。
那时候她还小,小到连话都还不会说,被那个人带着,站在可以看到战场的地方,看交战双方浴血奋战,奋力厮杀。
壮观哦,是可以用壮观来形容的场景,即使是对于她而言。
——那个时候的人类并不是人类。
在接触了人类之后,樱井玉子得出了这一结论。
那是一种别的,和人类不大有关系的生物……不,不是生物,而是东西,是可以随时捡起随时扔掉的东西。
樱井玉子很少改变自己的认知,所以现在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画面,甚至有几滴鲜血溅到了她脸上,她能感觉到粘稠的血液慢慢变凉慢慢滑落的过程,樱井玉子只觉得很开心。
这其实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开心,大致可以理解为“成功做到想做的事,成功看到想看的东西”那种程度的开心,和她被吟游诗人的夸张形态给逗乐了时的开心程度相差不大,但别有一种满足感。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样的画面可以带给樱井玉子满足感。
因为独一无二,所以就格外想要。
想要被满足,想要感受到死亡的空气,想要在热腾腾的血液里跳舞,想要看到尸斑像瘟疫一样蔓延在肉体上……
她过于贪婪,所以需要整个世界都成为她的画布,由着她去涂抹。
屋顶上突然出现的阵法根本没有人注意,我爱罗或许注意到了,但那不关他的事,樱井玉子就更别提了,她甚至连身后的羽麻信都没有注意到。
奈良鹿丸险险站在栏杆边缘,用影子固定住自己不要掉下去。
越是接近樱井玉子的地方人群就越是拥挤,摩肩擦踵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场景。稍远一点看,你甚至都辨认不出这是一个个人,好像某个漫画家笔下的长屋突然透明了,里面挤着的人的丑态无遮无掩地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叫人稍稍触及便胆颤心惊。
在这个诡异阴森的画面中,没有人性的存在,尊严是一种不曾出现过的幻觉。
奈良鹿丸看着樱井玉子,他发现樱井玉子美得不同往常。
樱井玉子的美本就超脱了常态,现在在超脱之上更进一步,已经不是“美”可以概括的了。
这是一种力量,属于魔鬼。
樱井玉子看着眼前上演的杀戮,她在笑,这是恶魔的微笑,其中没有任何“善”的成分。
最令人恐惧的地方在于,其中也没有任何“恶”的成分。
奈良鹿丸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吃力往前冲的同时死死盯着樱井玉子,企图从那美得惊人的脸上找出一丝丝邪恶的成分,他拼命地找,越找越绝望。
奈良鹿丸绝望地想要从樱井玉子身上找到罪孽扎根的地方,但是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樱井玉子依旧是这片被死亡和欲望笼罩的天空下最纯洁最美丽的存在。
奈良鹿丸长久地望着樱井玉子,终于樱井玉子的存在感压倒了一切。
太过美丽,太过令人痴狂,叫人想要无底限地纵容。
男人对女人总是无底限地纵容的,只是在樱井玉子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樱井玉子这样。
人类的想象力是有限的,樱井玉子的美和恐怖却是无限的。
奈良鹿丸的动作突然凝滞了一瞬,好像身体突然沉重了起来。
奈良鹿丸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站在樱井玉子面前,他情愿和我爱罗战斗,也不想和现在的樱井玉子有一丝一毫接触。
然而樱井玉子看到他了,她歪歪地靠在椅背上,娇躯柔软细韧如初生的幼竹,多看一眼那个躯体,心头的痒便要失控。
樱井玉子看着他,招了招手,开心地说:“奈良君,快过来。”
快过来?
过来哪里?
过来你那边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哪怕有一瞬间是看到我了吗?
冷汗浸透了奈良鹿丸的衣服,冰冷刺骨的杀意硬生生把奈良鹿丸拉回了现实,他本能地躲避,险险护住了重要器官,只是左肩流出的血沾满了砂子,磨砺着他的伤口。
奈良鹿丸竟然是庆幸的。
.
我爱罗想要杀了奈良鹿丸。
和杀谁都无所谓的樱井玉子不同,比起杀那些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他价值的杂碎,他更想杀了奈良鹿丸。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不准用这双眼睛看着她。
她是我的。
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这里只有我就够了。
杀了你。
杀了你。
杀掉。
杀光。
樱井玉子见我爱罗攻击奈良鹿丸,正欲阻止,却被身后突然出声的羽麻信吸引了注意力。
“玉子小姐,大泉治的头颅……我愿意为玉子小姐砍下大泉治的头颅。”
樱井玉子扭头,发簪垂下的流苏在脸颊边上晃动,折射的光点像被无形的力量吸引,一点一点往血红的瞳孔中汇聚,光芒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