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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的一切在她眼里不值一文!他也是有傲骨的人,却被她一再地践踏自尊!想到此处,心里的酸涩直往上冲,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酸枣,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他眨了眨眼,眼眶酸得厉害,他知道自己眼睛红了,再待下去若是因为这点事而流泪,那也太过贻笑大方。不知道宁宸宸还会怎样讥讽他。
于是他挥袖转身,径直往自己那屋走去。
“陆公子?陆公子!”她看他红了眼角,猜测他被宁公子的话气到了,他毕竟是书香门第长大的公子,与从小被宠大、又常在市井玩乐的宁公子起了口头争执,无异于蜉蝣撼树。
茶珠连忙追了上去,院里不大他又走得快,他即将走到门前,她才终于追上他,“陆公子,他就是口无遮拦,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陆秀洵一步跨进房中,想将房门关上冷静一下。他见宁宸宸在后面连喊了几声珠妹,但她没有回头搭理他。
他心情稍微缓和了几分,“我没和他一般见识。”
茶珠怕他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里难受,这事确实是宁公子不讲道理,而且陆公子也保持着体面未与他多计较,陆公子看起来又这般的失魂落魄,她心里的秤便偏向了陆公子,她又问:“你饿了吗,要不我去给你煮碗面?或者我去街上买一点糕点?你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陆秀洵正在思索要不要提议和她一起上街买东西,这样刚好能不见到杂物间的纨绔。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天的惨叫,“哎哟!”
茶珠回头,发现宁公子摔在了十步开外的雪地里,他在地上扶着腰直喊疼,她赶忙快步上前,“你怎么了?”她话音刚落,听到背后响起了“砰”的关门声。
她再回头,发现陆公子已经关上了房门,而宁公子还在惨叫,她只好上去扶他起来。
陆秀洵透过门缝看到她一边扶他,一边帮他拍身上的雪。他一定是装的!茶珠不扶他,他挣扎着起不来,她一过去,他拉着她的手便能起来了。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未这般讨厌一个人。
茶珠扶着他,上下看了一眼,他眉毛拧作一团,嘴里不断地“嘶”“嘶”抽气,看着不像是装的,“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能平地摔倒啊。”
宁宸宸捏着腰,连声喊疼,“哪里来的鸡屎啊,我刚踩到滑了一跤,哎,我这腰一定是摔断了,痛得根本走不动路。”他手搭在她肩上,头放在她肩头,他明明比她高,却想做小鸟依人的样子。
茶珠说:“我先扶你进屋,然后去隔壁叫你的仆人过来,我们一起把你抬去医馆。”
宁宸宸眼珠子转了转,刚才趁着两人没注意,自己缓缓地倒在了雪地里,如果她跟着一起去了医馆,他可就暴露了,他关心地说:“天寒地冻,你别出门了,我……我那个让他们送去就行。”
陆秀洵看到两人进了房门,宁宸宸像无赖一样靠在茶珠身上,她也没有阻止他。他恨得牙痒痒,转身回到书桌前摊开了一本书,半晌没翻一页,脑子里不断冒出各种思绪,最后总结为一句:难道是我太君子做派了小珠不喜欢?
两人进了屋子,她看了一眼折好的锦被,随意地问道:“怎么没看到世子?”
“他早上……”宁宸宸想起严铮早上走的时候,让他转达茶珠,他一个月未归府了,白日回去看望母亲,晚上再过来。
他心里突然想笑,但他为什么要替他传话呢?宁宸宸身负战胜对手获得芳心的使命,于是蹙着眉头,不解地说:“昨夜他在这里吗?我很早就睡了,我以为他被你赶出房间后就走了呢。哎,人家可是世子爷,哪里像我这样愿意守着你吃苦。”
他不敢把谎话说得太真,便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就算晚上铮哥回来亲口告诉珠妹他的去向,自己也可以解释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迟,没注意没听清。
茶珠抿了抿嘴,看来他回国公府过夜了,也好,免得三个男人一台戏,只是心里还是隐约有点失落,她扶他走到四出头官帽椅前,“你还疼吗?先坐下吧。”
“疼得坐不下去,你扶我去床上躺着吧,顺便帮我揉揉,可好?”
茶珠蓦地想到,刚才宁公子不是说世子半夜起来舞剑把他吵醒了吗?他话语前后矛盾,现在可能也是为了打断她与陆公子说话,刻意为之。于是她突然放开了手,他站得很稳,一点不像他说的那样疼痛。
他一时不察,没来得及伪装,只好笑道:“额,好像突然好了。”
茶珠睨向他,正色道:“宁公子,你刚才那样太过分了,陆公子是正人君子,他是真的想给我做一碗面,哪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对不起,对不起。”宁宸宸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他圆润又黝黑的眼珠子晃动了几下,低眉顺眼地说:“我一会儿就去给他道歉,你别和我生气了。”
他又说:“我早上被他吵醒了,我一向睡得浅,所以起床之后存了被闹醒的气闷,说话不免难听了一些。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太不对了。”
他低头嘟着嘴,两只手放在胸前,两只食指轻轻地碰撞,“我错了嘛。”
茶珠“诶”了一声,“好吧。”他毕竟是惜玉楼的东家,她也承蒙他的恩情才拿到了卖身契,不好再多说他什么,“那你记得去道歉啊。”
“我一会儿就去。”我当然去,最好让他今日就气得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