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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等到第三日时,蓝绪安排好了一切事务,来与嘉回商议,于是再后来,宴绥就大方地走了后门,入了江宁府衙。
他对待差事相当认真,几乎是每日天亮就出,但再忙,也按时归府,陪嘉回用晚膳。
偶尔在外面当差,见到些街边的有趣小玩意儿,宴绥也会特意买下来送给嘉回。
嘉回却觉得宴绥这样太过败家,一点也不懂得持家之道,便没收了他的全部钱财,还定下一条规矩,每月俸禄发放之时,要按时交由自己保管,只余下一些茶水钱,旁的若是需要,则可由她酌情发放,至于多少嘛,得看她当日的心情。
宴绥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是栽了,栽在嘉回手里,还被捏得死死的。
反正身上没多少银子,出门也是无处可去,便只能老老实实归家,替她拨拨算盘,盘点下最近的花销。
时间已到了十月余,天气渐冷,府里开始置办起了冬衣、冬被和炭火。
下人们统一置办,由管家安排婆子收集各个院里的尺码,而嘉回和宴绥、蓝绪则要等到绣房的娘子亲自上门量身。
这天吴大娘子就带着几个绣娘来到了嘉回所住的听雨筑,刚好宴绥也休沐在家,便一同拉他来凑凑热闹。
屋内女子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宴绥坐在屏风外依稀能听见里头报数的声音。
吴娘子手脚麻利,几下的功夫就为嘉回量好了四肢的尺寸。
待只剩下胸脯,腰肢时,嘉回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身量不算太矮,体型偏瘦,在大梁的审美中也算是非常看得过去的那种类型,但就是胸口处,不知是何原因,这半年多一直没长,有些撑不起来。
嘉回着衣时曾刻意避开此处,却不想此时竟要被这么多人围观着,还要公开她的尺码。
她的双颊都要羞红了。
吴娘子过来人,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轻松拉过软尺,往她胸前一绕,再与身边丫头低语个数字,算是保住了她的隐私。
“小娘子是否爱挑食?”吴娘子边为她测着腰围,边问道。
“一、一点点。”嘉回乖巧回复道。
吴娘子意味深长道:“那就对了,小娘子各方面条件都俱佳,只是这儿啊,有些……”她的视线瞟向某处,笑了一声,道:“女子若是体态丰盈,则更显得康健,太瘦了不好,看起来没个精神。娘子让底下人多做些豆类食物,偶尔加些牛奶、炖汤当补品,必要时吃吃木瓜亦可。”
话说得这般明显,屋里的姑娘们都低头捂嘴轻笑起来,嘉回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偏过头,断断续续道:“我……也不是不爱喝牛奶,只是……觉得有些腻,我听娘子的,多补一补,我还小呢,不急。”
话一出口,顿觉不对,这“小”字怎么那么有歧义呢?
嘉回半张着唇,倏地低下头,耳朵红了一片。
吴娘子也被她呆呆萌萌的样子逗得弯起了嘴角,“小娘子年纪小,当然急不得,再过两年,等许了人家,就会知道对方看重的是内在的涵养,而不是那等以色侍人的表面。”
许人家?这种事情对嘉回来说好似并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她的婚事向来是由梁文帝做主,以后是配给大臣的儿子,还是招来驸马入赘,都不由她说了算,自打出了魏卿则的事,她更是心如止水,便再也没了女儿家对于未来夫君的憧憬。
这边给嘉回量身完,便要继续给宴绥接着量。
男子不比女子讲究,还要在内室,隔着一道屏风。
宴绥只需待在外间,听从安排即可。
但他其实并不想这样,哪怕吴娘子没有其他的心思,动作也是规规矩矩,挑不出差错,人家奉命好心办事,可他还是觉得浑身不适,陌生女子的靠近,无意间的手指触碰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宴绥出声制止了对方的动作,“我衣裳足够多,便是过个冬天也没什么难事,就不劳烦娘子了。”
“可这……”吴娘子收回手,尴尬道:“毕竟是郡守大人特意吩咐的,就连布匹都订好了,织娘已经开工,若说不做,岂不是浪费了。”
“无妨,不如……”宴绥正欲婉拒,身后嘉回抢先道:
“就先留着。”
嘉回看了眼屋内众人,笑盈盈道:“衣裳还是要做,不过得晚些时候,等明天,我让人量了身,再去铺子知会娘子一声,可好?”
“那敢情好啊。”吴娘子拍拍手,赞同道:“这不还给我们省了事,何乐而不为。”
凭她多年做生意的毒辣眼光,料定这两人关系必定非比寻常,郎君不让她靠近,许是怕身边的小娘子吃醋。
不过两人确实般配,就那脸蛋,生得也比寻常人精致些。
吴娘子拜了礼,带上东西,和同来的绣娘们一起退下了,但离开前颇为体贴的没有收走那条软尺。
嘉回拎着尺子走到宴绥跟前,柔声问道:“为什么不听绣娘们的话,她们并无恶意。”
“我不习惯。”宴绥抿了抿唇,“男儿不拘泥于表面,衣裳够穿就行。”
可是一看到嘉回手里的东西,他又有些心动,“不若殿下帮帮忙,毕竟单手于我,着实不太方便。”他捧起早已痊愈的左手臂,开始卖起了惨。
嘉回蹙眉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那好吧。”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