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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随即愕然,却不及有应,便又见人群中有一孩童,瞧身量不多四五岁,正嚎啕大哭,众人推搡接憧不断,不多时便将他推倒在地,腿脚无眼,那孩童蜷缩成一团,却仍躲不开。
李云辞见状,随即快步上前,一把将那孩童搂至怀中。
“莫怕,无事——”
话都不曾说完,腹下一痛,李云辞一时怔住,随即反手一掌将那孩童推出。
那孩童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翻身而起,动作之伶俐哪有半分方才的迷茫之意,随即抬手将面上一层面皮撕开,露出一张老态的脸,竟是一个患有侏儒之症的人,易了容,眼下得了手,嘴角扬起,是止不住的得意,“殿下,得罪了。”
说罢,转身钻入人群,再不见人。
李云辞缓缓低下头,便见下腹正插着一柄匕首,潺潺热血随之涌出。
只那匕首上头好似还淬了毒,不过半晌,人便麻木昏沉了起来,眼中恍惚,瞧不真切旁的,耳边直呼呼啸的风声,还有谁人在唤他——
“李云辞——”
第28章
李云辞,你可千万别咽气……
贺瑶清怎么都想不到,不过眨眼的工夫,李云辞竟负伤在地,一时慌了心神,直往李云辞身畔跑去,待至跟前,便见他双目紧阖,眉头微敛着,气息急促,下腹之处,腥红的血顺着匕首往外淌,已然染红了他整个衣摆。
贺瑶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原连血都不曾见过的,心下慌乱,唇口微张。
“阿二……”
“阿二——”
“阿二!王爷……王爷受伤了!”
初初不过是下意识得低喃,继而便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喊着。
人呢?阿二去何处了?
不想话音刚落,便望见负手立身于角落中的蔺璟,他亦望了过来,眉头紧蹙。
贺瑶清心下陡然一紧,瞧着臂弯中昏昏沉沉的李云辞,心下随即有了计较,今日这桩事,定不是偶然,李云辞重伤至此,阿二又不在,前头不过寥寥几个仆从,倘或再有枝节,如何抵挡?
何以在这处浪费辰点,当务之急,合该回王府去。
随即唤来了俞嬷嬷,忽略了俞嬷嬷至跟前见李云辞负伤之时眼中的震惊,只看了看周身的混乱,催促道,“莫要耽搁了,嬷嬷快些。”
至此,二人一同将李云辞抬于街边的马车之上,只先头驾车的车夫却不知去何处了,眼下情况紧急,“嬷嬷,你可会驾马车?”
俞嬷嬷面露难色,贺瑶清见状,也不曾耽搁,翻身坐上了马车前头,又想着既然是她来驾马车,那便不好让俞嬷嬷与李云辞待在一处,倘或俞嬷嬷心下生出别的好歹来一刀结果了李云辞可如何是好?
想罢,捞过马鞭,抬手正要抽来,却又被俞嬷嬷拉住了手臂,轻声道,“娘子,你这是作甚。”
贺瑶清只得委蛇道,“嬷嬷且信我罢,我自有我的考量。”说罢,甩了鞭子一抽马背便走了,再不管俞嬷嬷怔在原地面色如何。
到底是梁王府的马匹,都是训教过的,待得了令,便稳稳地跑了起来。
身后的幕帘被寒风扫过,飒飒作响,贺瑶清蓦然感觉好似有人朝这处望过来,待抬眸瞧去,竟是蔺璟,只隔得太远,委实瞧不真切他的神情,何况眼下李云辞命悬一线,哪个还管得了他!
随即又使劲抽了马鞭,马儿吃了痛,疾驰起来,扬起一阵尘土,贺瑶清原就不会驾马,才刚下鞭子又没个轻重,一时间马车东扭西歪,人在前头险些坐不住,不停地左右颠簸摇晃,面上皆是止不住的慌乱,待出了大街,远离了后头的喧阗,才敢稍稍慢下来。
可不过片刻,便倏地发觉后头好似有人在追,贺瑶清心下陡然一紧,随即扭头向后去瞧,果然,后头竟真的追了好些人过来,衣衫褴褛,有几个身上竟还沾了好些先头棍子上的面粉,分明是才刚施粥处的那些个闹事者,来者不善。
先头瞧着好似不曾吃饱饭、步履蹒跚的模样,眼下再看各个膀大腰圆、腿上肌肉贲张,甚是骇人。
贺瑶清胸腔内的一颗心忍不住开始狂跳,手中冒出细细的汗珠,缰绳却仍旧牢牢地抓在掌心,身后那些人步履轻巧,分明都是练过的,眼下她独自带了李云辞出来,周身再无旁人能护他们周全的了。
梁王府还远,又要如何脱身?
半晌,贺瑶清随即又是一记狠抽,马儿嘶叫着嗒嗒加快了步子,可后头的人想来也发现了端倪,皆脚步变快得追上来。她不敢再拖,待入了一个巷子,贺瑶清费力将李云辞拖了出来,将其藏匿于一旁,随即又翻身上了马车,复抽了马匹,一路疾驰,待见已然跑出老远,便勒停了马车,却一时不稳,一个翻身跌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好些圈才稳住身形,一时间,大氅被划破了,手腕上头皆是伤痕,可贺瑶清如今却不及呼痛,随即趔趄着爬起身,朝那不住打着响鼻的马儿低喃,“你可是个有灵性的,可要跑远些!”说罢,便不管不顾得狠抽几记,马儿随即朝远处奔去。
贺瑶清不敢现下就回头,只得又寻着一处犄角旮旯之地将自己藏匿起来,可左等右等却还不见先头那群人追上来,一时心急如焚,莫不是李云辞被那群人先找着了?
便是不曾被找到,他还受着伤正是昏迷不醒,若再不寻大夫医治,他又能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