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进了思维大门以后，心里一直在嘀咕着今天找自己来有什么事儿，还有就是这上头的领导究竟是什么领导。
    来到邱元光的办公室，邱元光在打电话，看见他来，就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随便坐，等一会儿。
    陈牧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才坐下来，一边慢慢的喝着水，一边听邱元光打电话。
    “北雁那边你们要安排好，虽然不是我们的辖区，可我们还是要尽一分力，至少道路安全你要确保没有问题。”
    “没错，领导们明天会过去，反正我们这一段要维护好。”
    “我不管，这事儿不归我们管，你让他们自己找省里的领导说，我们没办法……对，就这么和他们说。”
    好一会儿，邱元光才打电话说完，放下电话后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优哉游哉喝着水的陈牧，没好气的说：“还是你这小子悠闲啊，我这一天天的……啧，真是够累的。”
    “邱哥，你快别这么说，让领导听见了可不好。”
    陈牧站起来，主动给邱元光面前的茶杯加了热水，笑道：“快喝点水，看你这口干舌燥的样子，太没大秘书的风度了。”
    两个人现在混得很熟，陈牧这殷勤献得得心应手，邱元光也接得顺其自然。
    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邱元光问：“知道这次叫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
    陈牧老实的摇摇头，随即又逗趣了一句：“不过我坚决服从领导安排，领导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邱元光“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水都笑喷了。
    放下杯子，抹了一把嘴，邱元光指着陈牧说：“你小子可真是……嗯，不过这次对你是好事儿，大领导亲自把你找来就是要当面嘱咐你的，我先提前和你说一下这事儿，待会儿你在大领导的面前自己心里有数。”
    “你说吧。”
    “是这样的……”
    邱元光是大领导身边的笔杆子，提纲挈领的本事还是很有一手，他开始给陈牧说明事情，简单扼要，不一会儿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其实事情也不算复杂，大概就是在距离添山山脚将近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国有林场，名字叫做北雁林场。
    这个林场因为经营不善，近年来一直处于人才断档、发展受制约的状况，以至于财政方面也非常窘迫，负债累累。
    在这样情况下，省维和国姿维准备把林场卖出，就在近期邀请一些有意向的企业洽谈，牧雅林业是被特别点名受邀请的一家企业。
    “你们牧雅林业的公司规模……嗯，你们的注册资本太少了，只有那么一百万，本来是不符合国姿维的要求的，可是林业步的领导和省维主管领导特别点名，让你们加入进来，所以这一次就让你过来一趟了。”
    邱元光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就目前来说，我们x市受邀请的公司，只有你们一家，毕竟北雁林场在隔壁h市，并不在我们x市的行政区域里，大领导的意思是你自己考虑清楚，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市里都是支持你的。”
    收购国有林场？
    陈牧有点懵，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他可从没听过国有林场往外出售的，这让他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国有林场只能承包，不能买卖，这属于合理的改革和承包。
    可出售……陈牧就闻所未闻了。
    所以，他忍不住把心底的疑惑对邱元光问了。
    邱元光略一思索，点头道：“没错，我们夏国从来没有出售国有林场的先例，不过这个北雁林场，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陈牧好奇。
    邱元光解释道：“北雁林场原本并不是国有林场，是附近几条村子城里的合作社经营起来的林场，算是集体所有。
    大概七年前吧，北雁林场一是因为管理不善，二是由于病虫害的原因，整个林场百分之八十面积的树木大规模死亡，导致亏损非常严重。
    之后，北雁林场就一直处于困境中，再也没办法缓过来。
    四年前，省里看到北雁林场的困境，就出手收购了林场，让北雁林场变成了国有林场。
    不过，北雁林场虽然挂上了国有的招牌，可实际上他们的领导班子大部分还是原来的成员。
    这么多年过去，北雁林场的情况没有一点好转，省委和国资委决定把北雁林场的资产出售，丢掉包袱，以彻底扭转林场目前的困境。”
    陈牧想了想，觉得这里还是说不通，便问：“添山都发现油田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林场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可这光地皮就值不少钱吧？邱哥，你不是不知道我，我可没钱，太贵了我买不起的。”
    邱元光说：“你小子倒会想，省里已经制定好方案了，北雁林场的土地只能用来种树，收购后不能用作其他用途。”
    陈牧心说，那这样的话儿，更没人愿意买这么个破林场了。
    地皮没了，树也说没了，这林场还有什么价值？
    看见陈牧不说话，邱元光说：“你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其实省里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有人愿意接收所有的北雁林场员工，他们就可以低价把林场出售。”
    陈牧看着邱元光，有点木然。
    还要接收林场原本的员工，这等于还要附带一群累赘，没有比这更坑的了。
    邱元光居然还摆出一副“有大便宜”的样子来，真让陈牧无语。
    邱元光看见陈牧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啊。”
    陈牧摇头：“我没什么想法，一点想法都没。”
    微微一顿，他看邱元光一眼，又道：“邱哥，你就别玩我了，有话直接说明白不好吗？你说的这些条件，就算我本来有想法，现在也不敢有了呀。”
    “就知道你小子贴上毛比猴都精。”
    邱元光也不打趣他了，说道：“其实之前的这些，的确都是省里出售北雁林场的条件，不过最重要也最吸引人的一个条件是，省里承诺，只要承诺接下北雁林场后，企业承诺二十年内不转卖、也不解雇任何一个林场员工，你可以获得从林场到添山山脚之间的所有土地，”
    第557章 捋一捋
    “从林场到添山？邱哥，你刚才好像说那里有将近一百多里的距离吧，是不是？”
    陈牧目光一亮，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真是额外给地的话，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百多公里的距离里，有多少地是能用的，可随便怎么看，都利益丰厚。
    尤其在“添山发现油田”的背景下，这事儿就更让人有想象空间了。
    陈牧突然有种想举手的冲动，大声说选我选我……
    邱元光回答道：“没错，从林场到添山，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省里说了，只要接下被北雁林场的企业，就能获得这些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里面大部分的地方是沙漠。”
    “……”
    陈牧无语了，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大部分是沙漠，那这地拿了有什么用？
    治理需要花时间，没有经年累月的植树退沙，这地就治理不过来。
    那这样的话儿，这事儿的吸引力又下降一大半了。
    陈牧看着邱元光，心说省里给的条件弄得人的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也太曲折了。
    邱元光大概能猜出陈牧心里的想法，又说：“其实你别看这条件提得有点……嗯，有点复杂，可其实你自己捋一捋，省里领导们的想法很简单，一是想救活北雁林场，让林场的职工们接下来二十年有着落，二是希望有人能接手林场，继续种树治沙。”
    这两点陈牧也看得出来，可关键是这事儿省里想得太好了，两全其美，接手的人很难做。
    陈牧也不客气，直击重点：“邱哥，省里的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这样一来……谁愿意接手啊？这事儿摆明了谁接手谁吃亏，嗯，其他的我们就不说了，只说接手后一点便宜都不占，立即要负担起林场这些职工……这么大的投入，就算再大的企业也玩不起吧？”
    邱元光说道：“没错，这一点省里也想到了，国姿维愿意帮助接手的企业协调，找银行、信用社或者其他金融机构贷款，争取用低息甚至无息贷款给接手的企业，作为前期投入。”
    这话儿里的意思，就是国资委愿意担保贷款，为企业筹集一部分资金。
    不过就算有国姿维愿意担保贷款，这事儿还是没好处啊。
    对于接手的企业来说负担很大，根本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而且，就算低息或者无息贷款，可贷款还是贷款，这毕竟是要还的，谁就确定林场一定能做起来、一定能赚钱？
    感觉上，省里的担保贷款，更像是让企业借钱，收拾北雁林场的这个烂摊子。
    陈牧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邱哥，我们牧雅的规模小，这种事情真做不来，要不就算了吧？”
    “不管你们最后能不能把北雁林场拿下来，这一次你是被点名邀请的，怎么说也要去看看的。”
    邱元光摇了摇头，说道：“陈牧，你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要看长远一点，植树治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或许短时间来看投入是大点，可是放长远了看，一旦治沙成功，那里的地就都是你们的红利了……嗯，我觉得吧，如果放在十年或者二十年后来看，对你们牧雅来说肯定是大赚的。”
    都上升到利国利民上去了，陈牧觉得自己有点被架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邱元光继续说：“这事儿大领导研究过，觉得如果你们牧雅愿意把北雁林场拿下来，那是最好的结果。虽然你们的规模还小了一点，可你们的育苗技术摆在那里，之前合作种树的新模式已经证明了你们治沙的能力，所以大领导觉得由你们接下北雁林场，应该是没问题的。”
    陈牧没吭声。
    他是最清楚自家实力的人，也有信心自己拿下北雁林场，只要肯花时间，能把沙治好。
    可问题是他分身乏术，手头上的事儿一大堆，哪有闲工夫管其他？
    而且，北雁林场这一块他也不了解，就目前听到的情况，恐怕需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能才做起来。
    所以，对于突然说要接手这么个林场，他心底其实是有点抵触的。
    邱元光看见陈牧还是没吭声，知道这个思想工作没做到位，想了想，就又说：“你先别下判断，等过去实地看看北雁林场的情况，再做决定，怎么样？”
    之后，两人就没再聊北雁林场的事儿，过了一会儿，邱元光看了看时间，给大领导打了个电话后，就把陈牧领了过去。
    大领导似乎是刚回办公室，一进门就脱上衣，然后拿起一把扇子自己给自己扇风。
    他喝了一口水，直接就问陈牧：“小邱把事情都和你说了吧？”
    看见陈牧点点头，他又问：“你怎么看？”
    陈牧斟酌了一下，没有立即说话，准备看要回应。
    可是他这么一犹豫，大领导已经看出端倪了，点头说：“好，我明白了，嗯，陈牧啊，那我来给你分析分析这件事情，你听就行了，我的话儿对不对你自己心里去想，不用说出来。我们还有时间，你慢慢想，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哈，毕竟北雁林场也不在我们x市，你不要在我这里有压力。”
    还是大领导的思想工作做得好，短短三言两语，就让陈牧觉得轻松了，应声道：“好，领导，您说。”
    大领导放下扇子，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自己领子和衣服，然后才正襟危坐的说起来。
    他的这个动作，让陈牧觉得大领导年轻的时候肯定当过兵，因为这一板一眼的动作，自己的父母从前就经常做。
    “陈牧，你看啊，北雁林场的经营不善，也不是这头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你有没有想过，省里为什么一直都没怎么管，到了现在突然就要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