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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妈妈别有深意地从上到下打量她,很快又恢复了那抹笑意,只从袖口处抽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隐约有薄荷和杜松的香气,“绵绵将右手拿过来,丽妈妈给你上药。”
伊绵方才便放下玉筷,右手虽有伤口,但强忍着,也能过得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嘴上羞涩地道:“不碍事的。”却未疑心丽妈妈怎知晓她手受伤之事。
丽妈妈捏着伊绵纤细的腕骨,手法轻柔,将药膏抹于红肿处。伊绵不自主地“滋”了一声,意识到失态,将唇抿着,偏过头去,不再看伤处。
丽妈妈手上的动作未停,瞧她一眼,心道这姑娘一身贵气,谁知现下的祸事就不是日后的福气呢。想罢,她手上的力道又轻了几分。
伊绵看着屋里的人将棱角尖锐的家具悉数搬出,又抬了更加圆润光泽的进来,连着那水壶也换了样式,幔帐和枕头也可着舒适度,换了更柔软的来。
倒像是把她当成了什么易碎的物件……
“丽妈妈,实在不必如此费心。”伊绵语气中有些低落。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官家小姐,便是住的粗陋些,也是应该的。她只当丽妈妈心善,更加过意不去。
丽妈妈将手中的绢帕一挥,并无解释,只道:“我心里有数。”
伊绵的一切都单独从太子府出账,小姐看着是檀楼的人了,可实里,男人到底也不是真要她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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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秋,雨色浓重,幸而伊绵住在高楼,免受潮湿之扰,但凉意越来越甚,女子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这几日,伊绵睡得愈发不安稳,夜深时,她仰卧朝内侧睡,一只手的大拇指指尖抵着下唇,有时,便放纵了情绪,低低啜泣起来,不知何时又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有男人的气息靠近,她蹙眉抵触,嘤咛出声,眼缝里渗了些湿润的晶莹出来,被男人带有薄茧的指腹抹掉。
她沉吟了几声“爹爹……娘……”,又不知在哭些什么,过了半柱香复才安稳下来。
丽妈妈推门轻悄悄地进入,压低嗓子道:“伊小姐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前些天儿殿下派来的太医开了几幅药,倒是有好转,但这两日似乎又不太对劲。”
宁之肃凝目,鼻息蓦地重了一分。丽妈妈站在跟前,攥紧了帕子,有些胆颤。
男人往里瞧了女子一眼,被衾盖得严严实实,脸颊和耳垂有些红润,到底还算睡着了。
他想起当年还是三皇子时,听人谈论过伊荣正的家事,说伊大人疼爱妻女,每逢入寒之季,千金或是夫人有恙,连上朝都是忧心忡忡的。说罢,几人低低哄笑。他那时尚不明白这样的麻烦,如今摊上了,才知费心费力。
宁之肃心里躁意翻腾。
他一面痛恨自己狠不下心,做的事太留情,一面又止不住对伊绵的情况烦忧。伊家从前的大夫将病历悉数交给了太医,上面确有提及,秋冬季节女子难捱的事情。
第8章
“我会吃了你么。”
宁之肃兀的出声,丽妈妈往床上瞧去,被衾里的女子微动一番,脸更朝向里侧。
他面无表情地挥手让老板娘下去。
香楠木做的门轻轻被丽妈妈带上,声响几乎不可闻。床边,宁之肃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上彩云纹的细缎衾被,冰凉的手指不经意间蹭到女子的脖颈,惹得伊绵瑟缩了一瞬。
男人手背青筋微凸,修长有力,与女子细嫩白腻的天鹅颈形成对比。娇花在风雨中飘摇。
伊绵紧闭双目,嗓音颤抖着出声,“太子殿下。”她不知宁之肃深夜突然出现在她床头是要做什么。
宁之肃面色寒冷。
本也无甚大事,不过就是檀楼的人来府里禀告说她身子不好,是否需要做些别的。他本打发了太医来便罢,但今夜一时着了魔,在床上难以入眠,不知怎的就来了此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满屋都是她的味道,充盈鼻腔,有些上头。宁之肃将食指弯曲,在她侧脸上刮动。伊绵的长睫不住抖动,白齿咬住下唇,仿佛在遭受什么酷刑,躲无可躲。
宁之肃拍了拍她的脸,“睁眼。”
伊绵无法,只得照做。
“近日听闻老板娘讲,你不太听话?”男人本意是说她未照顾好自己。
伊绵以为是说她接客的事情,丽妈妈未安排,她也就偶尔跟在金月身后,糊弄一二,确不上心。
话出口,便成了“我听话了,听话了。”声响越来越小。
伊绵实在不擅长说谎。
宁之肃从被子里将她的手腕抽出,指腹覆上脉搏处。片刻,他微皱眉头,“怎么虚成这样。”
伊绵不答,她也不太清楚,往些年,府里的大夫说什么,照做就是,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倒是迷迷糊糊的。娘亲看见她喝苦药,经常会心疼得掉眼泪,嘴里说着“闺女受苦了”,却又怕她想太多,于是缄口不再言语。
大约她太得命运眷顾,于是身子骨便比寻常人弱些作为代价。
宁之肃离她那么近,她竟奇异地没有多少害怕,忘了男人当初在牢里对她多么的恶劣,小心开口道:“可不可以不喝药了。”
她叹了口气。怎么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