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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宁之肃预备起身,慌乱地伸出手,制止他的靠近。
少女额头上净是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和鼻梁滑落,连脖颈下面还未完全遮掩的白色如意形裹肚上都多了些氤氲而出的暗色水渍。
宁之肃没听她的,站起来后俯身蹲在少女一旁。这里血腥味更加明显。他看见伊绵裤子上有一团醒目的鲜红,在一片白色中煞是刺眼,且面积还在不断扩大,细细观察,才发现她疼得睫毛颤动不止,嘴唇也在发抖,似已痉挛。
“求你……别过来了。”伊绵闭眼,眼泪从斜鬓处滑到发缕中消失不见。
她的语气不同于先前,惧怕的,隐忍的,更多是委屈,难堪。
宁之肃的蟒袍扫在泥地上,上面织就的金线反射出些许光芒。他用手掌撑着下颌,眼眸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面容冷漠,没有波澜。
伊绵疼得意识模糊,呻。吟出声,眼前男人的脸忽远忽近,牢房在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破碎。
她用手指揪住自己敞开的衣领,关节处绷紧发白,呼吸短促粗重。她闭眼逃避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这样的难堪比叫她死还难受。
若是放在从前,若是放在从前……罢了,哪还有什么从前。
伊绵有一种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的恍惚之感,每一秒都是窒息的煎熬。
宁之肃将两指并拢抚上她的手腕,有些许温热传到肌肤上。她只觉这触感如同那蟒蛇口中吐出的蛇信子,恶心至极。
她要甩手躲开他,终是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第3章
伊绵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结有蜘蛛网的屋顶,她的眼睛有一瞬惊愕,不知自己被带到了何处。
她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纤纤手臂拥住盖在身上的被子,视线扫往四周。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墙角堆了一些没用的木材,还有些杂草凌乱地盖在地上。她抬眼望向窗门,那里紧闭着,却因做工粗糙关不严实而透了许多光线进来。
“咳咳……”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少女忍不住咳嗽。
伊绵此时才想起看看自己,惊觉身子清爽了许多,甚至有人帮忙在腿下垫好了棉垫,连小腹也没有疼了。
她的身上套了一件素白的藕荷样式短衫,其下配烟粉色窄摆共腰两片裙,料子是京城第一大铺子所售,她只用手一拈就知道。
少女又低头看自己下面的泥炕,粗糙得掉了一地灰粉,但垫在身下和盖在身上的两床被子却是极精致,轻巧的锦缎羽衾被,旁边有一件被人随意放置的男子披风,纯墨色,边上掺了皇室才能用的金线,还有五爪龙纹的黑线暗绣。
她将披风拿到手里端详,似有一股自己身上的香味沾染其上。她若有所思,却想不明白,随意抿了抿唇瓣,上面还有些许药味。
伊绵将衣物搁在一边,下床。床边有一双青色的刺绣圆头鞋,刚刚好合脚,比之前牢里穿的舒服许多,甚至不比从前伊府里的差。
她脚步轻快地跑去推开窗户,想要一探究竟,果然如她所愿,窗户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但外面无人看守。
伊绵迅速地将木门打开,探头确认外面的情形。
真的无人?
她轻手轻脚地出去,发现这是一间久无人居的小院,稀疏的灌木丛占满原先的小径,还有一些笨重的大缸子被人扔在空地上。她猜测自己大概依然在若卢狱里面,因为往远处望还能看见若卢狱塔楼上的狱哨在值岗。
伊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如今竟恰好撞到无人看守的时机,慌乱地四处寻出路,果然在附近的一处厢房后面寻得一个半掩的小门,出去便是外面的小路。
她虽身处深闺,但到底是太傅家的娇女,对京城的赏玩吃喝见多识广,自然识路。
只是平日里出行都是马车,脚不沾地,不需要自己上心寻路,如今若卢狱附近地处偏僻,伊绵鲜少来此,这里又看守众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逃出去。
可近在眼前的自由实在太诱人,这不是路,是生机。
她思量片刻便出了这小门,边往外走边盘算,伊府被抄家前二皇子就已经被赶去封地,永世不得入京,如今肯相帮的,她一时想不到还有谁。
诚然从前伊绵身边有的是世家小姐捧着她当陪衬,但伊府一倒,顺带牵连出的人估计也没有好下场,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帮她,难道仅仅靠着从前她和贵女们一众浮于表面的往来吗。伊绵虽天真,也知不可能。
但她有一手帕交,乃工部侍郎家的嫡女,名叫岑迎曼,是真心相待的朋友。
她提着裙摆疾步找去,其实自己也没想好到底要向她问些什么。
宁之肃随意便能出入若卢狱,连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不必知会陪同,想必已经一手遮天,要捏死他们一家三口,跟玩儿似的。
等伊绵到了岑家门口,见小厮将大门紧紧关着。她弯下腰大口的呼吸,用手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小脸咳得通红不说,小腹也因剧烈地走动而有些不适。
她拖着步子走到大门前,用手掌拍门,客气地向里面问道,“请问岑大人府上的大小姐在吗,我是伊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