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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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无有今日安稳。
    连带诸葛砚叔父的绸缎庄, 恐怕也早已消失在战火之中,不得不改换地界从头再来。
    为着儿女情长而去伤害拯救敦胡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委实浅薄。
    庄舟垂眸再次抿唇,颠来倒去思忖良久, 还是决意与诸葛砚坦白:“早在顾淮济赶至塔勒城前,我早已知道顾国公时疫案是你勾结孔家姐妹所为。”
    但她一直隐忍不发,并不是为着等待顾淮济前来拆穿一切。
    说到底无论是过去的法蒂玛还是今日的庄舟,对待诸葛砚恐怕永远都下不了手。
    所以:“我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你察觉有异,或许就会对我坦白也说不准。”
    自嘲般揉揉鼻尖,庄舟努力挤出笑意,却不知为何无论心底还是眼底,都并无任何泪意。
    恍然之间,庄舟倏地顿悟,自回到家乡这些日子,她原以为自己是在做好准备努力向一位相处十数年的故友告别,实则她不过是在与上辈子遗存至今的最后一个遗憾反复拉扯。
    她已经确保了爹娘兄长的安稳,亦处置了陆觐崖夫妇二人大仇得报,唯独剩下那时候不曾好好道别的诸葛砚——
    如今也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人世坎坷,她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去走,不可能永远囿于过往。
    故乡的月再明亮,也有随着晨光渐现而消失之时。
    ……
    延鸿十五年,二月,诸葛砚在塔勒城刑场被处以斩首之刑。
    庄舟并未前去现场观看,仅在私下求了庄顿,趁人不备寻隙将他尸身收敛入葬,立了块无名碑。
    毕竟囚犯本该按律例身归乱葬岗,他们也不敢做得太出格。
    雪山绿洲下,长埋大河汹涌而过的峭壁之上,于诸葛砚而言,想必会喜欢这个安身处。
    旁人自不知晓诸葛砚能够安然入葬,庄舟家中也仅有她与庄恒因着与诸葛砚相熟而专程祭拜,其余人等皆静待府内,还以为庄恒不过又带着庄舟出去逛书斋罢。
    “走罢。”
    将棋盘放在墓前,庄恒起身看向神色不明的庄舟,正想伸手将她拽起来,只见她已然撑着地踉跄站稳,却没能立刻迈开脚步,反犹疑道:“三哥。”
    庄恒侧首,知她有话要说,略略颔首:“何事。”
    “你说,”双眼越过墓碑看向更远处的无尽大漠,庄舟不禁低语出声:“我做得到底对不对。”
    庄恒正待开口,谁知竟猛烈低咳出声,吓得庄舟赶忙替他将挡风斗篷裹得更紧实些,连连加快脚步:“咱们先下山回城再说。”
    她家三哥自出生始肝肺有损,从庄舟年幼时便有那好事者念叨他活不了几年,可这么撑着撑着,倒也活到如今年岁。
    但无论何时何地,庄舟与家人都十分在意庄恒身体,因此断然不会叫他于山巅处受风。
    两人匆匆行至国公府马车停留处,同时上马安坐后方才听得庄恒开口:“杀人偿命,此事是阿砚有错在先。”
    由于病情之故,庄恒喉间永远带着浑浊,初次听见这声音时,很少有人会觉得舒适。
    但庄舟多年来早已习惯,闻声只微怔半秒,落下眼睑摇了摇头:“可阿砚是我挚友,若我今日逢着同样处境,他定会救我于水火。”
    “你会令自己落入如此处境?”
    庄恒话音尚未及地,庄舟已迫不及待否认:“绝不会。”
    “所以他也无需救你于水火。”
    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使庄恒不专门点明,庄舟也绝非茫然无识。
    此话说出来或许对数十年感情伤害极深,却再真实不过。
    余光瞟见庄舟掀开车帘望向窗外,庄恒也不再多言相劝,不多时只听得她终于释然般低吁一声,哪怕尚未完全想通,庄恒也知他们无需再继续这个话题。
    兄妹二人难得独处,庄舟回过神后便将注意力放回庄恒身上,好奇打量数眼,正待开口,看上去分明正在闭眼假寐的庄恒反而率先开口:“还有话问我?”
    “嗯,”庄舟颔首,很是乖巧地试探着询问他道:“三哥你与四哥间,到底发生何事。”
    庄恒个性刚烈,素来是庄舟数位兄长中最为孤傲之人,智谋胆识皆为上乘,偏生因着身体缘故无法施展满心抱负,一向为他心头憾事。
    为此他时不时会刺家中其他兄长数句,诸人看在他体弱很少计较,也明白他之所以暗生嫉妒的苦处。
    但不久前他与庄鸿毅在饭桌上的那番争吵,明显同从前不一样。
    “你与方二小姐相处数日,不会看不出她醉翁之意。”
    听得庄舟相询,庄恒已然缓缓睁开双眼,与她对视:“若对方无有任何回应,一个深闺贵女何以痴恋男子至此。”
    庄舟掰着橘瓣的双手顿住半刻,连带橘瓣送到唇边都忘了入口:“三哥的意思是,四哥早与方二小姐暗度陈仓,想要休弃红夭嫂嫂?”
    “为追名逐利抛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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