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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渝被戳穿了心思后,只上下地启合着双唇。
钟凌瞧着她的这副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出来,随手抄起了个鸡毛掸子,亦将近来的憋闷尽数发泄,朝着沈渝的方向就不甚留情地打了过去。
幸而沈渝的丫鬟多留了个心眼,见钟凌又开始在偏厅打骂起自家小姐后,便连忙逃出了钟府,去向侯府求助。
沈弘量得知了消息后,立即便派着十余名身强体壮的侍卫奔到了钟府,待将钟凌狠狠地一顿毒打后,便逼着他在和离书上按下了手印。
钟凌自顾不暇,如今的他,也再没能力同永安侯府,及侯府大姑娘沈沅背靠的陆家势力对抗。
他也不敢将这事呈到顺天府那处,现在的他可摊不起另一桩官司,只得将侯府派人来闹事,逼他按下和离书的事忍了下来。
哪儿成想事发的当夜,大理寺的官兵便来了钟府,将还在睡梦中的钟凌羁押到了大理寺的监牢中。
钟凌本就在侯府下人的一通乱棍下,险些落得个半残,当他被官兵猛地推到牢房后,那双腿却是真残了。
就算脚腕上不戴着镣铐,他也走不了半步的路,而大理寺卿戚宪还将他和胡纶关在了同一个牢房中。
胡纶将自己做的那些事很快地就同戚宪交代了出来,因而他并没有受到过于严苛的刑罚,虽然也带着枷锁和镣铐,却比双腿受伤的钟凌要行动自如多了。
他料定了钟凌为了进内阁,在高鹤洲的面前把他给卖了,钟凌这孙子应是想不到,他也会将他给供出来。
而高鹤洲的心思也同陆之昀一样诡谲,说不定压根就没将钟凌的示好当成一回事,只是将他当做一枚棋子利用而已。
这回钟凌落在了他的手里,胡纶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故而胡纶纵是戴着沉重的脚镣,还在艰涩地抬脚往钟凌腿上的伤处狠狠地踹去。
他边踹边骂着:“你这个孙子,还他娘的想进内阁?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还他娘的坑老子!背信弃义地把我供出来,我让你把我供出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钟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边耐着腿上的剧痛,边嗷嗷乱喊着,想向牢狱外的官兵求助。
及至官兵厉声赶来,将这对狗咬狗的贪官拉开时,钟凌还在忖着胡纶适才的话意。
钟凌也很他娘的费解。
胡纶怎么就一口认定了,是他钟凌把他给供出来的?
——
沈渝回到侯府后,沈弘量便命刘氏将她以前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他到底还是最疼爱小唐氏和他生的这个女儿,也耐心地安慰了她好几日。
沈弘量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见当他提起改嫁之事时,沈渝的眼睛微有闪烁,便同她约法三章道:“渝姐儿,你和陆谌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沈渝刚要向父亲询问缘由,沈弘量却打断她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再说,陆谌这小子已经在去往云南的路上了。”
“云南?”
沈渝不解地问道。
“对,也不知道他的哪根筋又搭错了,偏得要去那么远的云南。”
沈渝的心也蓦地沉了下来。
云南。
她只知道云南有许多的古寨和部落,那处盛行被本朝明令禁止的巫蛊压胜之术,只因那些部落隐于深林,所以当地的官府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陆谌他去云南做什么?
——
大理寺。
案子连审了数日,钟凌的亲弟弟钟决也被押送到了衙门里,由大理寺卿戚宪亲审。
当钟决被官兵按在了地上后,掀眸却见,头戴法冠的寺卿和少卿各在一太师椅的左右两侧位列。
而那椅子坐着的人,则穿着一袭华贵考究的坐蟒赐服,牢房乌沉的阴影使钟决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他只能看见那人将指骨分明的大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拇指上,还佩了个墨玉扳指。
大理寺少卿卫忻恭敬道:“陆大人,这便是钟凌的弟弟,钟决。”
陆大人?
钟决的心跳一顿。
能穿这种赐服的人,还姓陆,放眼满朝,也就只有那位了。
钟决没成想他这案子,还能惊动这位爷。
——“嗯,林霏书院是与此次科举舞弊事件牵扯最多的书院,一定要让提学官好好地查一查。”
两位大理寺的官员即刻应了声是。
钟决却蹙起了眉头。
他怎么觉得,陆首辅的声音竟是有些熟悉。
待再度掀开了眼帘后,挂壁的灯台上也被人点了烛火。
钟决看清了陆之昀的相貌后,眼眸不禁骤然瞪大:“怎么…怎么是你?!袁琛?”
陆之昀神情冷峻,只唇角噙了丝若有似无的讽笑。
卫忻立即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袁琛还在被关在牢里,你眼前的这位,是当朝首辅陆大人。”
钟决一脸愕然,唇瓣也上下地颤着,却因着震惊,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先前在梅花书院外,他自以为的,那耀武扬威的八品小官,竟然是首辅陆之昀?!
——
沈沅的身子将养好后,便也兑现了此前与永安侯府的承诺,准允沈涵于这日入公府来看望她。
沈涵在去沈沅院子的途中,还将刘氏对她的那几句叮嘱在心里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