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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韵爸妈偶尔也会去麻将馆打麻将,从不许文景韵踏足那块区域。在文景韵的印象中,麻将馆是个烟雾缭绕的臭地方,到处是不讲文明骂骂咧咧的大人。
那天她在麻将馆看到张妄,张妄被挤站在一方桌角,小学才毕业的张妄长得不高,视线将将和桌上的麻将齐平。奇怪的是,周围许多大人,竟没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也没人赶他。
文景韵彼时年幼,以为张妄小小年纪要沾染上赌博的恶习,走过去想拉他离开,反被张妄带着留下来。文景韵记得他满眼放光地说:“麻将好有意思。”
后来的事,关于她是怎么沦落到和张妄一起在各个麻将桌前游走观察,大半个暑假沉浸在看麻将的乐趣里,她记不清。只隐约记得有一回被麻将馆的大人告给爸妈,爸妈双双来麻将馆逮人,张妄像往常一样冲上前去想顶罪,被文爸文妈喝退,文景韵直接被带回了家。
文景韵第一次上麻将桌已经是初中的事了。
那会儿市里禁赌,大人都不敢去麻将馆,麻将馆闲置下来。张妄便打起了麻将馆的主意,趁大人不在家,撺掇家里开麻将馆的同学一起玩麻将。
文景韵被拉去凑数。
因为是第一次打麻将,又是在市里禁赌的时候,文景韵印象很深。上桌时,她手是抖的,总觉得自己在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下一秒警察会上门来抓赌,她要坐牢。
“我们纯打麻将,是娱乐,不算赌博。”张妄说。
“那大人为什么不来纯打麻将?”
“他们赌钱啊。”
“他们可以不赌钱啊。”
“他们如果说自己不赌钱,警察会认为他们在说谎。我们是未成年人,我们没有钱。”
文景韵被说服了。
那也是张妄第一次打麻将,他打得很好,甚至好过家里开麻将馆的同学。当时一桌四个人,张妄一半教学一半玩乐,文景韵那时体会不到打麻将的乐趣,她看得出来张妄乐在其中。
后来两人麻将都玩得很溜,文景韵问他为什么喜欢打麻将。
这么多年过去,张妄当时的原话文景韵记不具体,归纳起来大约是这样:“一副麻将136张,除了起手牌,每一张摸进来打出去的牌都能对桌上各家牌面产生影响,千变万化,算起来很有意思。”
其实有一段时间,文景韵担心过张妄的状态,他这么喜欢打麻将,会不会像大人一样沉迷赌博。后来证明是她思虑太过,因为没过多久,他就把麻将桌上计算的兴趣转移去了奥数班。
和张妄从小一起长大,文景韵太清楚他人生的关键词,简单说来就是新鲜、变化、有意思。
第6章 女配的魅力(6)
15、
随着拍摄进度的自然推进,剧组人员渐渐熟悉起来。田乐不像刚开始那样严肃,偶尔还会和演员开玩笑,这其中,他最喜欢逗马真真。
一开始,文景韵以为田乐爱逗马真真是因为她演技好,现场氛围轻松。慢慢她发现,马真真之所以能影响现场拍摄氛围,是因为她随和、爱笑,组里谁开玩笑她都能游刃有余地接住,连辣可都被她征服。
“真姐是真可爱。”这是辣可最近常挂在嘴边的话。
文景韵对马真真的长处毫不否认,原本也是欣赏居多。直到这天,田乐忽然状似无意地对文景韵说:“很少见你和真真来往。”
文景韵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田乐很怕被误会似的,“她演戏很灵,跟她走近,或许对你提升演技会有帮助。”
这是句逆耳忠言,文景韵心里清楚。然而此情此景下听此人这样说,文景韵很难不生出些微妙的排斥。她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有没有被田乐识破,她还是尽力谦虚地说:“好。”
“冒犯到你了?”
“还好。”
“你一直是这样的个性吗?话巨少。”
“少吗?”
“少。”田乐伸出一只手,“刚刚到现在,你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五句。”
文景韵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献上不失礼貌的微笑。
田乐看她笑,不自觉也笑了,忽然伸手去兜里掏烟,像是想到什么,握着烟盒在文景韵眼前晃了晃,“介意吗?”
“介意。”
斩钉截铁得令田乐愣在当场。
两人此时在一处角落等工作人员布景。田乐没有把烟放回去,而是夹在手上把玩,他蹲在文景韵的座椅旁,身形清瘦,像个不良少年。
“我不太擅长跟美女打交道。”
田乐语气听上去很苦恼,文景韵静静坐着,说:“我知道戏剧学院是美女扎堆的地方。”
“美女扎堆也不妨碍我不擅长跟她们打交道。”
“田导好谦虚。”
“是谦虚呢……还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
“我有些不好的传言。”
文景韵没接话。
田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应,于是兀自一哂笑。“方便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嗯。”
“你有没有男朋友?”
文景韵猜到他想问这个,然而此时她脑中出现的并不是这道问题的答案,而是另一道数学题:她和他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总共说过多少句话?
“不好回答?”田乐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