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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想要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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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楚忱一觉醒来更觉双腿酸痛难忍,竟是连走路都抻的筋骨生疼,想来是久不活动,昨日突然拔腿狂奔所至。
    春芜去跟老夫人那里告了病,说云楚忱天凉不小心着了风得了风寒。
    老夫人免了云楚忱的晨昏定省,让她在院子里好好休息,不要耽误了过几日的芳华宴。
    沅江畔,芳华宫,是皇帝唯一还在世的姑母,贞常大长公主的居住的行宫。
    贞常大长公主年逾花甲,却仍喜爱鼎盛繁华的热闹,每年入秋桂树生香这月,都要邀请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前来赏桂。
    各府夫人太太借着芳华宴给自己儿女相看儿媳女婿已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搁在从前,晋夫人与那些文绉绉的夫人太太说不到一块去,晋亭也对这种花宴柳宴的不感兴趣,母子俩都很少去这样的场合,但现在不一样了,晋夫人要给自己的儿子选媳妇。
    晋亭听说她要去芳华宴,先是皱眉,随后又生出点别的心思,云楚忱应该也回去吧?
    她欠了自己这么大的人情,哼哼,见了自己还不温柔小意笑脸相迎?
    不过……
    他转念一向,这女人看上了魏子修,想必去芳华宴是为了见他?
    晋亭春风满面的脸霎时间又变得阴云密布。
    南松见他神色阴晴不定,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的,还翻箱倒柜将自己的衣袍都拿出来挨个比量,腹诽不已。“公子,您这是干嘛?宫里也没说要选秀啊?”
    “滚滚滚!给爷滚远点!”
    晋亭一脚踹在南松的屁股上,南松哎呦一声,笑道:“公子怕不是怀春了?”
    晋亭眼睛一蹬,怒道:“你是春?”
    南松面色一变,忙道:“不敢不敢……”
    晋亭一边翻看自己的袍子,一边不满道:“爷怎么就这么几件衣裳?”
    南松道:“您整天舞刀弄棒,平日穿的都是练武的衣裳,出门也挑行动方便耐脏的穿,衣裳不少,样式却都差不多。”
    晋亭将手里的袍子一扔,“去!叫个裁缝上门,给爷量身做几件衣裳!”
    南松满脸诧异,伸手摸向晋亭的脑门,“公子,您没事吧?”
    晋亭一把拍开南松的手,神色不甚自然的说道:“爷见不得姓魏的那副风骚的样子,今年芳华宴,爷定要将他比下去!”
    南松恍然大悟!原来他家公子存的是这么个心思!这就对了!他家公子只有与人做对的时候才能情绪高涨!“爷放心!小的这就把长安最好的裁缝给公子找来!给公子多做几件当下时兴的款式!”
    晋亭难得一整日都呆在府里没出去,选料子选样式忙了整整一天。
    晋夫人听说儿子一口气做了十来套衣裳暗自诧异,这小子抽的什么风?难不成开窍了?一时欣喜,让人去打听,结果丫头回禀,说是晋亭是要与魏家小公爷一较高下,顿时气的哭笑不得。
    ……………………
    沅水开阔,岩石裸露,两岸山水相映美如画卷。芳华宫坐落此间,亭台楼阁碧瓦朱甍,清晨山雾缭绕时,仿若仙境。
    入秋之后,贞常大长公主最爱的金桂已是香飘四溢。
    相传月上广寒宫中那颗桂树生长繁茂,有五百多丈高,与月兔共同伴在嫦娥身边,被称为“月桂”,是花中月老,因此,月亮也被称作桂宫。
    贞常大长公主的封号中有一个“常”字,谐音同“嫦”,芳华宴又有着让人津津乐道的“惯例”。
    因此,几次芳华宴之后,贞常长公主便在行宫最高处造了一座广寒亭,分明是将芳华宫比作了桂宫,一时在长安城被传为美谈。
    此时桂宫之上,广寒亭中,晋亭穿着精挑细选的新衣裳,正在吹冷风。
    新衣袍的确气度不凡、飘逸翩然,但秋风寒凉,广寒亭又修建在芳华宫的最高处,凉风嗖嗖的往晋亭脖领子里钻,冷的他直想跳脚抱膀。
    但一想到魏子修那副风流潇洒的做派,只能生生忍住。
    他拿着折扇一下下敲着手心,凭栏远眺,在一众锦罗玉绮的女子中寻找云楚忱的身影。
    只是还没看见云楚忱,却见着魏子修同友人往这边行来。
    晋亭的额角几不可见的跳了跳,往魏子修身上看去。
    今日魏子修穿着一身绣着暗银色的云雷纹锦衣,袖口略窄,绣着与领口同样的纹路,正是当下长安最流行的样式。这一身剪裁的十分合体,衬得他腰背笔直,身形颀长。
    当初魏子修第一次来芳华宴的时候,贞常长公主说他有桂树之华。
    桂花以其淡然贞定的品格深为世人所器许,这句“桂树之华”是极高的评价。后来更有人用“广寒宫中一枝桂,昆仑山上一片玉”来形容魏子修。
    此后,魏子修出众的品格与才华越发流传的广,就连他平日里的衣着打扮也被人竞相效仿。
    而今日晋亭穿的衣裳,衣料款式与魏子修身上那袍子除了颜色不一样,连花纹都一样。
    晋亭顿觉一股火窜上头顶,恨不得将南松这小子同那裁缝一起踹到沅江水里去。
    如果可以,他想扒了身上的衣服扔到魏子修脸上!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目光看向魏子修。
    而魏子修似乎有一种能够过滤不善眼神的本事,十分温和有礼的拱手道:“晋兄。”
    跟随在魏子修身边的一众年轻公子也都纷纷打招呼:“晋兄。”
    文人与武夫之间的差距,岂是一句“鸿沟”可以描述。
    这些人看似温善,实际上是故意用有礼来反衬晋亭的无礼。
    晋亭看了他们一眼算是回应,从容步下广寒亭的台阶,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然,他觉得自己从容洒脱,落在众人眼里便是目中无人。
    “这位晋二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将人放在眼里啊!”
    魏子修微微一笑:“晋二公子年少侠义,不过是不善与人交际罢了。”
    “修名,你何必替他说好话,他可曾给过咱们好脸色?”
    魏子修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咱们也上广寒亭看一看如何。”
    他这副不与人计较的态度,落在人眼里便是光风霁月,君子之风。而晋亭不过一介武痞子罢了,有什么资格与魏子修齐名,被并称为长安双杰,不过是给晋将军一个面子。
    然而,这不过是某些人看不惯晋亭所说的酸话。
    晋亭既然能与魏子修齐名,自然是有理由的。
    晋将军生的高大英俊,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更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晋夫人虽不像寻常后宅妇人端庄淑婉,但相貌也是不俗,年轻时在猎场上一身火红骑装策马追逐猎物的英姿,不知迷倒了多少小郎君。
    晋亭的相貌博取两人长处,生的剑眉星目,双目比常人更深邃些,相比兄长龙章凤姿的俊美,他身上更多了些文人身上缺少的刚硬气概,大概是常年习武且受晋将军的影响,举止间气宇轩昂,令人见之感叹“我自年少,不减狂骄”。
    多少小娘子为他这身气概所倾倒。
    他一路下了广寒亭,心里想着云楚忱,没察觉不少路过的小娘子都在偷偷拿眼神瞄他。
    尤其是一些寻常不出深闺的小娘子,见多了自家兄弟整日文绉绉之乎者也的模样,看见晋亭这样的男子难免被刺激的小鹿乱撞面红耳热,羞怯却又忍不住偷看,怀春之态尽显。
    在暗处故意躲着晋亭的云楚忱“啧”了一声,“要是她们见识过晋亭的真面目,不知道还会不会一脸恨嫁的模样。”
    蘅兰道:“姑娘,人家可是救了您不止一次,您不感激也就罢了,何必这么躲着,若让晋二公子知道了,岂不寒心?”
    云楚忱回头瞪她:“我哪里是不知道感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好了!”
    晋亭的这两个大人情,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还上,索性先躲一段日子,等她想出办法再说,免得晋亭总含沙射影的讽刺她不知道知恩图报!
    蘅兰无奈:“好了好了,离得这么远,晋二公子肯定看不见您!快别躲着了,让人看见您鬼鬼祟祟的还不知道要编排什么。”
    “你是不知道他功夫有多好!别说话,好好藏着!”云楚忱躲在树丛后,偷偷往前面看,突然一皱眉:“我一走神的功夫,他怎么就不见了,走远了?”
    蘅兰扭头去看春芜,想让春芜劝劝自家姑娘别这么丢人,结果就看见春芜一脸尴尬。
    她顺着春芜的目光看去,就见晋亭的脸色黑如锅底,恶狠狠的瞪着云楚忱的后脑勺。
    “姑娘……姑娘?!”
    “别吵!你别吵,我怎么看不见他人了?”
    云楚忱还在专心找人,冷不防觉得后脖领被人揪住,紧接着就被人像小鸡子般拎了起来。
    云楚忱大惊,惊恐的扭头。
    晋亭忍不住想,如果小鸡崽儿能看出表情,大概就是她这副样子了!
    云楚忱一看居然是晋亭,面色变了几变,窘迫不已,“你……你怎么在这?”
    “你躲着我?”
    晋亭眼中满是受伤,果然如蘅兰所说,一副心寒模样。
    云楚忱见他这般,心里的愧疚瞬间达到了顶点:“我……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晋亭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我不听!”
    云楚忱一噎,心里泛起火气,但想想的确是自己有些过分,又赶紧压下,百般无奈之下郁闷的一跺脚,“那你想要我怎样嘛!”
    晋亭更委屈了,“你这么对我,还问我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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