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早安。”
    慧济寺的餐厅里，石玉清正在吃早饭，林昊枫走进来，坐到她的对面。
    “你自己？”石玉清向他身后张望，没看到尤叶。
    “我自己，有事情跟妈说。”林昊枫开门见山。
    石玉清推开碗筷：“走吧，回我房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略去客套与寒暄，脚步都极为凝重。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石玉清的心竟然奇异得平静。
    或许她早有预感，每次她跟尤叶说话，林昊枫那礼貌又审视的目光，都让她颇不自在。
    仿佛他能看穿一切。
    石玉清住在慧济寺侧面的一排客房中，屋内小而整洁，陈设虽然简单，却处处透着清雅的香气，混合着杂草的干爽与香火的浓烈。
    “喝茶。”石玉清请林昊枫坐。
    “不了，说几句就走，尤叶还等在家里。”林昊枫立在屋中央。
    他像一棵挺立的白桦，高大，修长，英姿勃勃，仿佛遮住了屋内的一切，没有一个角落属于石玉清自己。
    石玉清顶住这气势上的压制，仰起头：“说吧，什么事。”
    “这是您的体检报告，真实的体检报告。”林昊枫递过来几张打印好的纸。
    “真实的？”石玉清脸色转青，
    难道……是她得了绝症？
    她心跳加快，想看又不敢看，林昊枫补充了一句：“不是绝症，您放心。”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听说不是绝症，石玉清松了一口气，眼神这才聚焦起来，认真地一项一项地看。
    突然间，石玉清表情惨白，僵直在原地，手开始不听话的抖。
    报告上写着，她曾经得过梅毒，时间在二十几年之前。
    那时候她还没有嫁给夏志远，林昊枫是知道的。
    “以前的事我没兴趣，妈，麻烦您往后看。”林昊枫摆了摆手。
    目测石玉清眼神的定格处，林昊枫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后面难道还有更可怕的？石玉清颤抖着手往后翻。
    最后一页，写着她的血型是o型，而打印字体旁边，手写着两行黑色字：夏志远，ab，尤叶,o。
    “这……”石玉清忽然捂住了胸口。
    她并不知道这组血型的含义，但她不傻，联想到那个秘密，她知道魔咒将要应验了。
    “妈，ab型的父亲和o型的母亲，是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的，虽然理论上还有一线可能，但实际上根本没有。”
    林昊枫冷静开口。
    “你想怎么样？”石玉清惨然一笑，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她从没有想过，第一个发现她秘密的人，竟然是林昊枫，而那两行手写的字，应该也是他写的。
    可是尤叶明明说过，除了心脏不好，她的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那一份？只在林昊枫的手里？石玉清不寒而栗。
    “尤叶不知道这些，如果她来问你，你就说一定是搞错了，她的亲生父亲，就是夏志远。”这是林昊枫今天早晨过来的目的。
    石玉清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说话。
    林昊枫站到窗前，欣赏窗外慧济寺的早晨，留给石玉清足够的时间缓冲。
    “尤叶知道多少？”石玉清站了起来。
    林昊枫回头，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跟刚才的恐惧狼狈相比，镇定了许多。
    她果然不像外表那么柔弱，可是在尤叶的印象中，妈妈不能保护她，她要保护妈妈妈，这些都是正常的，因为她的妈妈太软弱。
    “尤叶知道了夏志远的血型。”
    知道父亲的血型，就等于知道了这石破天惊的秘密，石玉清苦笑：“拖不了多久的。”
    “拖一天算一天。”林昊枫也没有指望这秘密永远石沉大海。
    按尤叶的性格，她是不会当掩耳盗铃的鸵鸟的。
    “等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石玉清终于明白林昊枫为什么一个人来找她了。
    “我不希望孕期内她的情绪被影响到。”林昊枫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也希望她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石玉清做出了保证。
    林昊枫准备离开，石玉清送他出门。
    他并没有追问尤叶的父亲是谁，石玉清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出现。
    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世上只有她一人知道，如果她无法当着那个人的面公开这个秘密，她就带进坟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