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嫂在夏家干了二十多年，尤叶小时候曾经见过的，而且印象极为深刻。
    那时候夏香凝是家里绝对的权威，宁嫂则是夏香凝绝对的心腹，尤叶记得她是个手脚麻利的女人，从来没给过尤叶笑脸，看到夏香凝却总是微笑顺从的样子。
    夏家现在只剩下三个下人，两个新来的，虽然夏家没落，不比以前的财大气粗，但下人这么少，肯定也与宁嫂有关。
    以宁嫂的精明，不可能再让家里多出一个夏香凝的心腹，所以除了她，夏家的下人干得时间都不长，如今剩下的两个，来了也就大半年的时间。
    一见宁嫂进门，两个下人迎上来，高兴得拍手：“宁嫂，你可回来了，这两天家里都乱套了！”
    “家里出了什么事？”宁嫂咳了两声，惊讶的问道。
    两个下人听出宁嫂的声音有些异样，以为她是受了风寒，见宁嫂还是爱干净，进门先洗手，便也没在意。
    其中一位帮宁嫂去拿件干净的外套换上，宁嫂注意到，她走进的是一楼左手边的第一间卧室。
    另一位跟着宁嫂进到洗手间，一边看着宁嫂洗手，一边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宁嫂啊，你说吓不吓人，夏总竟然会自杀！”提起当晚的事，下人还是心有余悸。
    “夏总不像是这么想不开的人哪，当初欠了三千万不也挺乐观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宁嫂擦干净手问道。
    下人叹了口气：“据说是被白家的人给打了，昨天晚上回来就气得跺脚，说以后别让白家落到他的手里，要让白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没想到夏志远还是个挺有“血性”的人呢，可是一个要让白家倾家荡产的男人，会这么快自杀？
    “夏总有这样的决心，怎么会自杀呢？”宁嫂有些奇怪。
    走出洗手间，另一位下人拿着衣服过来：“谁说不是呢，自杀前夏总还让我给他炖碗冰糖燕窝解酒，你说夏总多会保养，怎么没几分钟，就想自杀了？”
    接过衣服，宁嫂叹了口气：“老太太很伤心吧？今天给老太太煮点她喜欢的南瓜蜂蜜羹。”
    那两个人一拍大腿：“还是宁嫂有经验，老太太昨天半夜回来，我们做了十几样夜宵她都嫌不可口，今早还说家里没一样顺心的，要是宁嫂在就好了。”
    南瓜蜂蜜羹是夏香凝最喜欢的甜品，十几年前几乎每天都吃，这几年岁数大，血糖高，便不怎么常吃了，两个下人还记得，上一次老太太吃这道甜品，还是她们刚来夏家的时候。
    “你们两人辛苦了，刚才说夏总想吃冰糖燕窝，后来呢？”宁嫂进厨房，找出南瓜和蜂蜜。
    她在夏家二十多年，东西摆放的位置从来不变，拿起来顺手，熟门熟路的。
    因为老太太信任，宁嫂在夏家的地位甚至高于张婉，两个下人你一句我一句，争抢着把昨天的事情说完整。
    从两人的叙述中，宁嫂了解了昨晚夏志远在家里的全部轨迹。
    他脸上挂着彩回家，心情不爽，一进门就破口大骂白家不是东西，仗势欺人。
    让下人给他炖冰糖燕窝后便上了二楼，二楼有个迷你吧台，他就在那儿喝酒，应该是没少喝，后来发现一瓶红酒，一瓶洋酒的空瓶子。
    冰糖燕窝刚煮好的时候，二楼就传来张婉的尖叫，说夏志远自杀了。
    两个下人吓坏了，跑上去一看，夏志远躺在地板上，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气，地上滚落着一个空的胃药瓶子。
    张婉说那瓶子里本来有一百多粒胃药，现在全都不见了，肯定是被夏志远给吞了，全家人手忙脚乱，安排车辆送夏志远去医院。
    “地上没有水杯？”宁嫂问。
    两个下人说没有，昨晚走廊的残局是她们打扫的，只看到了空药瓶。
    “夏总的嘴角也没有起白沫？”尤叶又问道。
    “没有，我会点中医，本想给夏总掐人中，但太太不让我乱动，我就没敢，不过我看清了夏总的脸，就是红了些，嘴角并没有白沫。”
    昨晚的事太过刺激，时间又不长，她们记得都很清楚。
    “张婉不是搞错了？她那个人，就爱咋咋呼呼的。”宁嫂皱眉。
    “宁嫂，不瞒你说，我们也觉得是搞错了，夏总被夫人扶着上车时，还顺手悄悄地把桌上的冰糖燕窝喝了，但事情闹这么大，我们也不敢乱说话。”两个下人小声地说道。
    宁嫂做了个“嘘”声：“我也是听说家里有事才回来看看，老家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们今天做了老太太喜欢的甜品，她不会再骂你们了，晚上也别说我回来过。”
    宁嫂安慰她们两人后，进了一楼左手边第一间卧室换衣服，然后离开了夏家，答应会尽快办完事回家。
    走出夏家的宁嫂，穿过几条巷子，钻进了一辆停在大树下的黑色轿车里。
    赵泽初正焦急地坐在车里，看到“宁嫂”平安回来，松了口气：“你可急死我了，一切顺利吗？”
    “宁嫂”扯掉头上花白的假发，露出一头蓬松亮丽的栗色长发，拿出卸妆油边卸妆边回答：“白家只有两个下人在，很顺利。”
    很快，“宁嫂”那张沧桑衰老的脸，渐渐露出尤叶的模样，明眸皓齿，倾城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