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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幺眼眶微红,咬牙签下了这极度不平等的卖身契。
琼荧嘴角微翘,笑的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目光中满是慈爱温和。
她从袖中摸出几枚早就准备好的银铃铛抛给幺幺,铃铛落在她手上,发出几声清脆的水儿音。
“我……我要完成多少任务?”幺幺不安地问,第一次觉着自家娘亲竟然这般陌生。
神力被封,记忆被改,那她岂不是要成为另外一个人?
“直到你发现端倪,自己解开封印为止。”琼荧不慌不忙地说,神态更是悠然。
幺幺委屈的嘟着嘴,难以置信地看她:“我怎么可能解得开你下得封印?”
“或者等上千年,封印自然得解。”艾九从容不迫地补充,对幺幺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
“桃源村一事并未有所不妥,你要逆转桃源村的因果,这便是你要付出的代价。”琼荧阖眸,对着她轻轻一摆手:“你若不愿,便回去罢。”
幺幺沉默着看手中的铃铛,迟疑再三才伸手将铃铛往自己手腕上套,金豆豆在眼眶里直晃,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忽而,艾九抬起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半蹲下身子,拉过幺幺的手,动作轻柔的替她系上了铃铛。
“我连你们也会一起忘了吗?”幺幺糯糯的问,声音里带了哭腔,一双黑琉璃似得眸子水汪汪的,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看着艾九。
艾九被她看的心头发软,开口时声音温和:“不会,爹和娘会一直陪着你。”
他循循教导:“以正常人类的年岁来算,你应当已经是个古稀老人,早该过了知天命的时候,可如今心性依旧如稚子……”
“你事事通透,你娘亲教给你的道理你也能举一反三,可你可曾想过,为何此事会叫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艾九谆谆教导,听得幺幺皱起了鼻子。
“我……如果事事皆不得如意,那咱们这神力和摆设又有什么两样?”幺幺小声嘀咕。
艾九不置可否,只一笑。
“你呀,终归是所见所思太少。”艾九爱怜的拭去她的眼泪。
“别怕,爹和娘一直都在。”艾九鼓励道,伸手接住了昏迷的幺幺。
他抱起孩子,对着琼荧问:“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琼荧看着他怀里昏迷的孩子,思忖再三才倏而笑了,她笑时眼睛发亮,嘴角弧度浅淡。
“如果将她的事写成故事,你我才是最大的反派。”琼荧撑着桌子站起身,缓步行到艾九身边,伸手轻点她的眉心。
“桃源村的事……”
“另外派任务者去吧,只是要辛苦天道重新推演因果。”艾九接口。
琼荧嗯了一声,轻轻在幺幺肉嘟嘟的小脸上掐了一把:“真是不叫人省心的小混蛋。”
艾九觑着她的脸色,悄悄将那颗高悬的心藏起,只不动声色地配合着她的步调。
他的小心谨慎看的琼荧莫名其妙。
她问:“你怎么了?”
“唔?”艾九抿唇:“没什么。”
他说,带着琼荧入了室内,将幺幺放于床榻之上,满脑子却都是‘那个人’的事情。
琼荧不明所以,有心想要探听他的心声,但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她对着艾九说:“如果你觉着这么做对幺幺不好,只管提出来。”
“没有。”艾九抬手为她理了理发梢:“我没什么意见,有的事情,咱们话说千遍,皆不如叫她自己去经历一遍。”
小孩子么,不琢不成器,趁着他们还能教动的时候,自然要多费些心力。
“这下不觉着我心狠了?”琼荧忽而问,明显还记着仇。
艾九眼眸未动,他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贴在她的唇边含糊着说:“怎会?荧荧也是一片慈母心肠。”
琼荧觉着他虚伪地很,伸手戳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开,对着他翻了个小白眼。
“那……不许生我气了……”她趁机说。
艾九心中高呼冤枉——他什么时候生她的气了?
他……怎么敢?
琼荧小声说:“当年我封印自己的情感和记忆,一个人活了这么久,当然也会累的……”
所以寿命到了她就顺其自然的去死一死了么……
“现在想起了你,以后不会了。”琼荧移开视线,对着艾九保证。
艾九满心纳闷,一个古怪的念头堵在脑中涌现,他惊愕的看着琼荧,被这个不真实的想法砸的头脑发蒙。
——难道她说的人是他不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这个人啊,说的好听点就是满腹筹谋算无遗策,说的难听点就是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
是个表里不一的笑面虎,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更无什么道德可言。
他要是有良知的话,唯一的良知大抵都给了眼前这个姑娘。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口中说的那个呆板木讷之人?
怎么配的上她的痴情与喜欢?
艾九只觉着不真实,他像个傻子似的痴痴地看着琼荧,唯恐她不过是说好听的话糊弄他。
可他又在想——哪怕是糊弄我也认了。
琼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觉着这人今日的笑容有些古怪,看向她的眼神更是炙热地像是要吃人。
她缩了缩脖子,轻轻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想什么呢?”